“现在可不比当初啦!”赤龚允道,“当初单于麾下兵不过三万,将不满十员,除了几千老兵,老幼妇孺一个没有;现在单于戴甲之士不下四万,加上老、幼、妇、孺以及奴隶,十余万口,每日消耗甚巨,单于之前积存的那点家底根本就不足以支撑啊!”
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人影一闪,孙乐俏丽的身影闪了进来。
兀旭列闻言悚然,这才想起自从收服了阿兰部众之后,在他治下的人口已经多达二十几万了,一想到要掌管这么多人的吃、穿、住、行,兀旭列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孙乐又道:“阿兰各部归降不久,军心未定,刚才有探马回报,呼揭一部南下,如果在这个时候进攻我军大本营,后果将不堪设想。”
“将阿兰王押回大本营,三日之后剐了他。”兀旭列觉得只有如此打造声势,才能将阿兰王的统治影响从这片草原削弱下去。
兀旭列道:“不过如何?你但讲无妨。”
孙乐听得背脊直冒冷气,神色间一片凛然,如此阴狠、有违天和的毒计竟然也想得出来,倏忽之间,孙乐又激泠泠地打了个冷颤,回头望着兀旭列,兀旭列会答应赤龚允这个建议吗?孙乐吸了口冷气,郑重地劝道:“单于,这种事一旦传扬出去,对单于的人望有很大的影响啊!”
孙乐道:“我军虽胜,却有隐忧,一是军心不稳,刚刚投降的阿兰人不可轻信,二是粮草不济,如今正值冬季,各地转运粮草很是困难,一些新兵又吃不惯冻牛羊肉。”
腾空的铁蹄狠狠踏落,重重叩击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恰如一记丧钟敲在阿兰王的心头,阿兰王无力的抬起头来,散乱的目光透过凌乱的发丝看到了那魔鬼般雄壮,野兽般狂野的背影。
赤龚允道:“单于,这个办法不但可以节省我军粮草开支,还可以挑起阿兰人对呼揭的复仇之心,如果单于因势诱导加以利用,便可以通过讨伐呼揭淬炼出一支忠心耿耿而又骁勇善战的虎狼之师,可谓一举而两得,那个时候就不必担心阿兰籍的将士会反水了。”
狂吹的北风荡起阅兵台上顶那杆大旗,激荡的旗面不停地拍打着兀旭列阴冷的脸庞,仿佛正在响应兀旭列,肃立阅兵台下的三军将士顷刻间便被兀旭列的动作煽起了心中的仇恨,纷纷跟着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杀了他……”
一阵清越的金铁磨擦声中,兀旭列缓缓抽出了腰际的佩剑,此时正好乌云散去,残阳的余辉照在冰冷的剑刃上,幽寒的反光刺到了阿兰王脸上,阿兰王的脸色一片死灰,绽裂的嘴唇正在不停地嗫嚅着,却已经永远说不出话来了。
两名亲兵双手抱拳、锵然应道:“末将在。”
校场的阅兵台上,阿兰王披头散发、神情惨淡,被牢牢地缚于十字架之上,脑袋无力地耷拉在一侧,眼神一片木然。阿兰王的嘴角凝结着一块血痂,嘴唇嚅动间,仍有殷红的血丝从嘴角滑落。
“卓布布鲁。”
“这个……”兀旭列轻轻支吾了一声,既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明言采纳赤龚允这个建议。
卓布布鲁踏前一步锵然抽剑,极尽威胁之能事,道:“见了我家单于精锐不跪,你是不是现在就想死啊!”
孙乐闻言悚然,失声道:“这如何使得……”
兀旭列话音方落,激烈的战鼓声以及嘹亮的号角声冲天而起,原本静悄悄的毡包一下子热闹起来,近千铁骑从毡包内冲出,宛若疾风骤雨一般逼近,将阿兰王等人包围起来。
急促而又沉重的脚步声中,两队军容森严的步兵沿着阿兰王帐,踩着整齐的步伐汹涌而来,锵铿冰冷的铁甲闪烁着黝黑的光辉,将士头盔上那一束束樱红的流苏在朝阳的照耀下凄艳如血,像极了阿兰人抛洒的热血。
“单于治下浪费口粮的人太多了,尤其是刚刚归降的阿兰部落,虽有控弦之士一万五千,可老幼妇孺却有四万余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没有这群老幼妇孺,我军至少可以节约一半口粮,正好可以熬过这个冬天。”
兀旭列神色一动,问道:“这是为何?”
赤龚允施施然走进后堂,向兀旭列躬身一礼,恭声道:“赤龚允参见单于。”
孙乐想到了“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古训,于是开始了新的抉择……
“哦,须严托都说了些什么?”
兀旭列猛地踏前一步,一手捋住阿兰王满头乱发往上使劲一提,阿兰王耷拉下来的脑袋便被轻易地提了起来,又见寒光一闪,兀旭列手中利剑已经横在了阿兰王的脖子上,倏忽之间,阿兰王的右手轻轻一拉。
“无非是向单于表示祝贺。”赤龚允淡淡说道。
一骑如风疾驰而来,奔至阅兵台下始狠狠的一勒马缰,雄健的坐骑顿时人立而起,昂首发出一声嘹亮至极的长嘶,两只硕大的铁蹄腾空一阵乱踢,兀旭列威风凛凛的跨骑在闪电背上,猎猎狂风荡起身后黑色的披风,啪啪作响。
兀旭列目光闪烁,望着哈力久久不语,半晌始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成全你,押下去斩首示众。”
赤龚允眸子里忽然掠过一丝狠毒之色,向兀旭列道:“单于,赤龚允倒有一策。”
“呼揭人铁了心的想要和匈奴为敌,我军正好可以借助呼揭人之手。”赤龚允眸子里掠过一丝诡诈如狐的笑意,已经隐隐揣摩到了兀旭列的心思,灭了阿兰,匈奴下一个目标就是呼揭了,只有灭了呼揭,匈奴才算在北方站稳脚跟,才有余力南下吞并中亚诸国。
“踏踏踏……”
孙乐急道:“可那毕竟是四万多条人命啊!如何下的去手呢!”
“呜呜呜……”
兀旭列的命令逐次传递,不到片刻功夫,杂乱的脚步声在厅外响起,人影一闪,形容烂柴,神色狼狈的阿兰王已被押入厅内,兀旭列及诸将的目光霎时刀一样落在了阿兰王身上,阿兰王淡淡的看了兀旭列一眼,微微侧过身躯,脸上颇有不屑之色。
卓布布鲁勃然大怒,正想将阿兰王一剑刺死,却被兀旭列一声断喝所阻止,卓布布鲁无奈只得回剑入鞘,悻悻然退了回去。
“粮草的确是个问题。”兀旭列眉宇深蹙,目光掠过赤龚允、孙乐二人,问道,“二位爱卿可有良策?”
利刃割破皮肉的刺耳声中,阿兰王的颈项顷刻间被割开,露出一道深深的血槽,惨白的皮肉像张开的鱼嘴般绽裂开来,但是很快,滚烫的血液便从绽开的伤口里一股股地激溅而出,随着血液的流失,阿兰王的眼神慢慢黯淡下来,接下来,阿兰籍的将士们轮流登台,每人都会给阿兰王留下一个记号,似乎这就是他们给兀旭列和匈奴的投名状,只有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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