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港湾

安抚解决。劝慰着家长去一楼的茶水厅坐下说话。

    而且……种种的情绪包围下来，她突然就对兰小君上次医闹事件感同身受起来。

    念想就站在他身旁，看的很是仔细。切口位于颊侧附着着牙龈，依照龈缘的形态切成了扇贝形。并不破坏边缘龈和牙龈的附着，也容易翻起和切开，手术视野清晰。

    而这一步骤，徐润清的速度缓慢，认真又专注，每一个动作，细微又精准。

    天色越来越沉，几个瞬息之间，已经连成一片黑幕。

    就这么安静地又等了几分钟，这才滑到牙科椅旁，看了眼躺在上面面色有些苍白，显然非常紧张的女孩：“不用担心，很快就能结束，打了麻醉不会很疼。”

    能听见远处的近处的鸣笛声，远处的喧闹，越能显得这里安静又冷寂。

    徐润清并未直接坐进驾驶座，先是拉开副驾的车门，把手里包裹了一层毛巾的冰袋贴上她的脸。

    徐润清褪下手套去洗手，洗完手，向郑蓉蓉的母亲交代医嘱，病嘱咐下个星期要过来复诊拆线。

    徐润清在这里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功夫。

    “让她道歉应该还不够吧？”他突然说道。

    头顶的灯光有些炫目，他偏头看了眼，细心地微微拉远了一些。等待麻醉生效的过程中，他往工作台边移了一下位置，打开片子，又专注地看了好久。

    正是下班时间，有车辆从自己的停车位离开。车轮摩擦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间或在出口处传来鸣笛的声音，短促又清晰，却分外遥远。

    是的，只有理论。

    徐润清让她整理情绪的方法很简单，在他的势力范围内，你随意。无论是发泄，还是大哭，起码，要在他能看得见的地方……

    良久的沉默后，念想终于开口：“我们回家吧。”

    他的手法精准又快速，几乎没有犹豫的，就照着预先考虑好的位置切开粘膜暴露牙槽骨。

    念想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念想扶着她做起来，难免有些歉疚，毕竟是因为她才多受了这么些罪……

    郑蓉蓉点点头，眼睛却突然湿润，因为疼痛紧闭着嘴不说话。

    由于骨质完整，先要确定根尖位置再依照根尖位置去骨开窗，建立了进入根尖和病变组织的通路。

    念想突然哑然，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切除根尖，取出断裂的根管锉，根管倒充，封闭暴露于根尖周组织的根管系统。

    徐润清缝合伤口，压了压棉花，止住血，再取出。

    一直看得目不转睛的念想似乎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如果不是在目前这种有些意外糟糕的情况下，她简直像是看了一场很完美精巧的艺术表演。

    念想没吭声。

    但这么一栽坑，把她这些年积累下来的所有……都抹灭得一干二净。

    欧阳拉开后车门坐进后座，见她转头看来，笑眯眯地靠过去：“冯简让我来帮她道歉，她说那副根管锉是她拿给你的……”

    病变组织从骨腔全部脱离后，念想立刻递了组织钳给他。清理完毕，很快就找到断裂在根管里的根管锉的位置。

    确认麻醉已经生效后，徐润清用镊子夹开手术区周围垫着的已经湿润的棉花，换上了干净的干棉花垫在手术区的周围。

    徐润清摘下口罩，垂眸看着一脸如释重负，还有些发抖的女孩，轻声问：“还好吗？”

    大约是又心疼闺女了，郑妈妈的脾气顿时又上来了：“你看看你们医院干得好事，我只是来补个牙，结果整个牙齿都给我切开了，万一我女儿这颗牙齿以后功能不行了，我都找不到人说理。”

    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那种既定的，掌握的事情突然滑出控制范围发生偏移，然后整个世界天翻地覆，斗转星移……的陌生感，就像是潮水，汹涌而来。

    “如果过程中你有些不舒服或者是觉得疼了，可以举手告诉我。”说完，他微微敛眉，似乎是在细细地思索着，严格认真地关注着郑蓉蓉的口腔情况。

    徐润清抬手轻捏了一下眉心，有些显而易见的疲惫，他忽然叫住她的名字：“念想……”

    欧阳帮着收拾好了医疗废品，想了想，也换了衣服去停车场。

    念想此刻颇有些惊弓之鸟，抬头看着他，眼神深处还依稀能看到一些惊惶。

    就像很多时候，很多人在事情发生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沮丧，失望，自责，不自信或许也有被不公平对待的愤懑不满，狼狈丢脸。

    说着，他从托盘上拿过镊子，示意她张开嘴，然后用镊子碰了碰手术区内的牙龈，低声和患者确认：“有没有疼痛的感觉？”

    念想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捏着手机，手机屏幕按着，她只是拿在手里，不停地在指尖转来转去，像是借由这个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专注投入。

    好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徐润清忽然起身，俯下身，利落地解开她的安全带，握住她的手腕拉下车，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示意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