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幕

便宜的资方哑口无言，恨不得就地把男人让给她做的名场面他也见过。

    苏暂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他平时接触到的人，开黄腔的，讲荤段的，当他的面就揉掐女孩的，什么样的没有？

    老沈做菜没多少讲究，全看食材。

    沈母却不依不饶：“我还想你今年要是回家，带你去小姨家串门的。她家姑娘年初刚生了宝宝，你俩也算手帕交，理当去看看的。”

    他打了个酒嗝，说：“人生里也就两回，觉得鱼真好吃。一次是在密云，我刚和盏姐跟组做项目，杀青那天，盏姐带一剧组的人去吃鱼。大铁锅里炖着条比今天还大的鱼，鱼肉嫩到嘴一抿就化了，我都吃哭了。”

    她转头看了眼闭目小憩，鼾声渐起的苏暂：“我怕你照顾不来。”

    沈母更心灵手巧，忙着一桌硬菜还有闲暇做木瓜炖雪蛤。

    将人送到门口时，苏暂恹恹的看着她，可怜巴巴道：“伯母，我再也不是你心爱的小苏苏了。”

    苏暂是一开始就怵他，有季清和在的场合他连热场都规规矩矩，低眉顺眼。打刚才上桌起，季清和不动他不动，就连碗筷摆动都没发出半点的声音。

    被数落的沈千盏，愤愤地踢了季清和一脚。

    她给季清和斟了一小碗，搁在手边：“虽然这是饭后甜品，但允许你先尝一口。”

    她转头看窗外倒驰而过的建筑物，远处有栋写字楼，外围景观灯拉成了巨幕，写着某集团恭祝北京市民新年快乐。

    季清和专注开车，连眼神都没分过来一眼：“不然呢，留他在你家？”

    沈千盏满脸疑问：“我什么时候劳你照顾了？”话落，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西安那晚的照顾，她忍不住挑了挑眉：“公主抱，鸳鸯浴？你口味够重的。”

    沈母忍不住笑：“这孩子醉了怎么这幅样子。”

    这座城市灯光不减，仍旧璀璨。

    那些掠过窗外的白色沫影终于被看清，路灯的灯光下，大片雪花纷沓而至，密密绵绵。

    他眉目清冷，话少时，显得有些疏离高冷，不易接触。

    沈千盏答应了声，松手放下茶杯，过去布菜。

    沈母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我去收拾下客房，让小苏今晚住下吧？”

    连苏暂这么自来熟的人都克制拘谨，可想而知饭桌气氛有多僵硬。

    季清和没做过安慰人的事，听她语气，像是触景而发，并未接话。

    她这一眼，眼尾微沉，水光潋滟。看着是警告，但瞧着更像是“你也真敢说”？

    沈千盏怔了下，等理解过来，才哦了声，敷衍：“我最辛苦的工作内容应该是伺候你们这些金主爸爸？”

    沈千盏眯了眯眼，答：“还好？我是习惯了，像做影视项目，最主要的工作量一半在前期准备，一半在后期拍摄。做项目跟雕琢艺术品一样，谁不苦呢？”

    她支着窗户看了会夜景，忽然想起个不可忽视的问题：“你真要把苏暂带去你那？”

    他嘴一张一合，半点没耽误跟老沈喝酒：“盏姐上去把编剧电脑合了，让我先把人带走。我把编剧送上车，再回来，盏姐已经把事情摆平了。”

    他讷讷地往角落里缩了缩，试图挪入墙角，减少存在感。

    正在聊第二条鱼哪里最好吃的苏暂不小心听了一耳朵，插嘴道：“季总，你绝对算好说话的。我盏姐就遇到过逼着我们主创团队听他讲故事的资方，还非让我们把男主照着他改。你是不知道，那个奇葩那天晚上都逼编剧把电脑掏出来现场改了。这要真改了还能拍？”

    不等沈千盏反对，季清和眯了一下眼，说：“千盏睡眠浅，苏暂酒品不好，后半夜闹起来她估计要睡不好，我带他走吧。”

    老沈试图夺回酒瓶的掌控权：“这还没醉呢。”

    老沈有点上头，忘了季清和不喝酒，又转头问他要不要来点。

    车灯闪烁，窗外纷飞的大雪背景下，他转头看着她，眸色深如这夜色：“你可以对我许愿，每年的这一天都有效。”

    季清和没介意她颇具攻击性的语气，说：“那晚空调吹着背，都娇滴滴地哼半天。”

    季清和略略一瞥，说：“的确很不错，要不是怕唐突，我倒想让家里的厨师来跟伯母学学。”

    苏暂怪笑两声，双手托腮，大着舌头嘀咕：“这你得问我季总，你说了不算。”

    沈千盏倒掉茶渣，手心支着地面从软枕上起身，示意季清和先请。她则留下来，将所有杯盏在滚水里烫了一遍，一只只码好。

    苏暂见耍横不行，立刻换了招数耍赖：“我黏在椅子上了。”

    沈千盏呵呵冷笑两声：“你说不行就不行？起来，回家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找回脱缰感觉的苏暂没再绷着，拎着酒瓶和老沈对喝：“我小时候不爱吃鱼，得我家阿姨把鱼刺挑干净了我才吃。长大后懂事了，不好让别人这么伺候，就没吃过鱼。”

    为转移话题一脚踩进雷区的沈千盏默默地喝了口木瓜炖雪蛤，没吱声。

    苏暂如蒙大赦，三两步冲至厨房：“伯父我来帮你。”

    “倒没特意去学。”沈母含笑：“看千盏小姨做了几次就学会了，千盏挑食，也就这道甜品我做多少她吃多少。”

    沈千盏笑笑，没解释，倒是补充了个结局：“后来投资黄了，我有一个月天天接到骂我的电话。”这个圈子什么人都有，什么匪夷所思的事都不叫事。

    “编剧不停改剧本，苦；演员背台词顶着烈日一条条拍摄，苦；场务布景布轨道，也苦。但这些都是分内之事。”沈千盏拎着茶杯跟他随意碰了碰：“不过季总放心，合同签得明明白白的，我会尽可能让你在剧组也感受到宾至如归的待遇。”

    沈母被他哄得眉开眼笑：“有什么唐突不唐突的，你喜欢就好。”

    季清和在红灯前停下。

    季清和没立刻接话，他转头，随意看了她一眼：“你我不也照顾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