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温柔

见床上阖上眼睛睡着的姜穗。她手指蜷着，虚虚握住被子，十分没有安全感的模样。

    她瞪大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用看禽兽的眼神看他：“别碰我。”

    姜雪说：“没事的，穗穗是我妹妹，照顾她应该的。”

    驰厌感觉出她的抗拒，缓缓松开她。

    激动摸出手机的水阳笑容僵在脸上：“？”

    驰厌默了默，他目光余光看见，红色车子已经启动了，缓缓向他开过来。驰厌冷冷吐出两个字：“不爱。”

    约莫姜穗能醒过来，驰厌已经心满意足。

    客厅的人听见声音，纷纷转头看他。

    这个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在姜穗身上变得草木皆兵。

    “驰厌啊。”姜穗眸光温和，泛着泪光轻声说，“我能为你做的不多，但是你原谅我。”

    三个人面面相觑。

    下一刻，驰厌几步走过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力气很大，手指却颤抖着。

    他礼貌地冲姜雪点点头，无声冲她道谢。

    驰厌转头看她，姜穗不管抵着自己那把匕首，站了起来。

    驰厌见她怕自己，收回手，对姜雪道：“姐，穗穗情况不太好，请你今晚陪陪她可以吗？”

    哪怕少了一段记忆，哪怕睡梦中，她潜意识却仿佛知道谁最爱她。

    姜雪也很紧张，两个人连忙往房子里走。

    驰厌始终没有动。

    “你明明那么喜欢他，为什么都不心疼心疼他呢？”

    她站在四月的春风里，风吹起白色的婚纱，脖子上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珍珠。离这么远，他都能看清，美极了。

    她嗓音嘶哑，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变得缓慢又迟钝。

    姜穗：记得啊，就是记得才觉得好吓人哦。

    保全们脸色很兴奋古怪，看见他欲言又止，但是出于规矩，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穗穗，驰厌今天会晚些回来，他不放心你，就让我来看看你。”

    四月的风安静下来，才上二楼的水阳和戴有为也愣住了。戴有为抹了把脸，发现手指上全是泪水。

    这样大的重力，驰一铭小半个身子也露在了外面。姜穗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汗水从他脸颊滴下来。

    天色渐暗，晚风习习。房子亮着灯，映得内厅一片透亮，姜雪在露天餐桌吃了饭，准备再上楼看看妹妹，这时候快八点了。

    姜雪忍不住和她说说话：“你睡太久了，二伯很难过，头发都白了好多。你的同学们今年都毕业了，那个叫陈淑珺的小姑娘，找了很不错的工作呢，还和她男朋友订婚了，大家都希望你早点醒过来。”

    驰厌顿了顿，摸摸她脸颊，姜穗艰难地想避开，但是身体太虚弱没避开，被摸了个正着。

    她便笑了，仿佛得到了什么了不起的夸奖。

    驰厌漆黑的瞳，里面只有她的模样。

    驰一铭几乎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那、就、一、起。”

    水阳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姜雪小姐，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水阳坐下面耐心等着，如今作为公司一把手，按理他不应该在这里，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驰厌心里关了一头恐惧的猛兽，什么对驰厌来说都不及姜穗的安全重要。

    他伸手要捂住姜穗眼睛：“血腥场面，别看哦。”

    水阳说：“boss！你疯了吗？躲开啊！”

    “一年多了，你要是能睁开眼睛，就能看见窗前盛放的玫瑰。驰厌每天都为你种一株，不知不觉，都成了一片花圃了。”

    驰厌十指交叠，他还得回去为她种今天的玫瑰。

    驰厌双眼赤红，几乎是吼道：“驰一铭你别放手，我求求你别放手！我求求你……求你……”

    大家都看出醒过来的姜穗不太对劲了。

    夕阳快要落下，天边一片瑰丽。

    她有些怕他，他对自己极其冷漠傲慢，还让她离他远一点。

    她没说话，求助地看了看在场“唯一”信任的姜雪。

    姜穗：……

    她睡得太久，脸色苍白，交叠放在腹部的手指似乎单薄得都能看见浅色的血管。她长睫安静垂下来，像两只毫无生机的蝶。

    驰一铭目光碎裂，手僵在空中，表情似哭似笑。

    水阳激动到快颤抖了。

    要是boss知道，天啊！

    姜雪点点头。

    他看见了她纳闷不悦的眼神。

    姜穗说：“大骗子。”

    姜雪顿了顿：“当然，最难过的，还是驰厌先生。”

    姜穗说：“再不放手你也会死。”她知道驰厌他们来不及。

    他怎么了？看着好吓人，姜穗心想。

    果然不出五分钟，几个医生就过来了。

    水阳看了眼手表：“boss说他晚上九点前尽快赶回来，麻烦您再陪陪她。”

    水阳一惊，汗毛都快炸起来了。

    戴有为甚至想要冲过去拉他。

    可是此刻落在楼下两个人耳朵里，说是天籁之音也不为过。

    他很爱她，穗穗醒过来却十分抗拒他。驰厌嘴上不说，可心里多半会失落。

    门边站着一个高高的男人，姜雪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

    2009年夏天。

    姜雪捂住嘴巴，一瞬热泪盈眶，快要哽咽。

    下一刻，姜穗一脚踏空，从天台上跳下去。

    水阳和戴有为愣了一下，也连忙跟着跑上去救人。

    驰厌手顿了顿：“穗穗，你不记得我了吗？”

    姜雪说：“你别晃了，晃得我头晕，别整花里胡哨的，让人做点白米粥就OK。”

    门外站着水阳，水阳说：“姜雪小姐。”

    夜风变得温和起来，灯光渐明的地方，走出来一个赤着脚的少女。

    驰厌冲进小楼，往五楼上跑。

    姜穗还是有些排斥驰厌，与笑盈盈温柔的姜雪坐在一起，像只受惊吓就会飞走的小鸟。

    姜雪应了一声，水阳让厨师把饭送过来。

    姜雪走进来，怜惜地摸了摸床上姑娘的脸颊。

    驰一铭笑着说：“好啊。”

    窗外玫瑰盛开，天空月亮清和。

    姜雪安抚地握住姜穗的手，姜穗见驰厌倾身过来要抱她，吓了一跳，连忙抱住姜雪。

    七月花圃中传来细小的虫鸣声，夜风吹过他的衬衫。

    少女目光从姜雪身上落到水阳身上。

    姜穗问：“你爱我吗驰厌？”

    姜穗忍不住想去握姜雪的手，寻求庇护：“姐姐。”

    卧槽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就算一只鸟儿飞进去他都要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