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生气

    驰厌顿了顿：“嗯。”

    “诶诶诶，你做什么！现在不能走，还得观察两天。针管能随便拔么！你手都流血了。”护士厉声道，“快躺回去。”

    姜穗和陈淑珺听见了段玲的话，陈淑珺也紧张地说：“姜穗，不要给他们。”

    然而他知道这是谁的桌子。

    医生颇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小少女全身脏兮兮的，许是摔多了，裤子半边都沾着泥。她背着的书包全是泥巴，脸上的纱布也弄脏了。

    张叔和驰厌从后备箱里拿下大包小包的礼物，同学们看得瞠目结舌。段玲就像是来走秀的，下巴微抬站在一旁。学生们拿着礼物，被她衬托得寒酸无比，反倒有些无措。

    学校后面有一家敬老院，据说是R市历史年份最古老的敬老院。里面住了好些年迈的老师。

    姜穗松了口气，她真怕今天变成围观段玲表演。

    姜穗笑着点点头，最后还是同意了。

    他冲姜穗伸出手：“把它给我。”

    果然没一会儿，学生们到达敬老院，正好看见驰厌给段玲开车门。

    陈淑珺愤愤地抱起脚下灰色的小猫，拉着姜穗一起找老教师说话去了。

    姜穗本来也纠结去不去，她这个小短腿，可别人家没慰问好，反而把自己给搭上了。

    她们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驰厌看着她明媚上翘的桃花儿眼，起身回去了。

    姜穗和陈淑珺用胶水在桌子上涂考号。

    “昨晚上你们学校门卫把你送过来的，现在中午十二点了。”

    他们出发，才发现人不太多，零零散散一看，总共就二十来人。姜穗手里拎着自己零花钱买的香蕉和苹果，跟在班长陈楚后面，大多孩子也就十二三岁，说说笑笑往敬老院走。

    老人摸摸她的头：“我可不哄你，我这辈子见的人多了，你五官很美丽。”像春天最灿烂的桃花儿一样。

    放在后世有几分“洛丽塔”的感觉，可惜一切都被她突出的额头毁了。

    反正驰厌也不知道这张桌子主人是谁，于是她拿起自动铅笔，在桌子右下角，浅浅写了一个“同学加油！”，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姜穗摇摇头，也有些茫然。然而学校确实有时候会课桌报修，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上次她和林雯雯打架，林雯雯不肯还口罩，是驰厌强硬冷漠的抢了回来。此刻不过一只没有主人的猫而已，人家说不想给，他就这样算了吗？

    学生们捂住口鼻，等着灰尘过去。

    驰厌说：“对不起，今天我迟到了。”

    他意思性道歉：“玲玲年龄还小，不太懂事，你多担待。”

    他知道驰厌的付出，要论起屈辱，谁又有驰厌这几年过得屈辱呢？

    “身体怎么样了？”

    驰厌这样会做人，段天海也不会亏待了他。

    他抱着猫，把它交给了段玲。

    姜穗挠挠它们下巴，它们闭上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陈淑珺说：“哇，好可爱。”

    陈淑珺见她犹豫，抱着她手臂：“去吧去吧！反正星期天呢，我们就当去玩，而且老教师们很有气质，我们去和他们说说话吧！”

    胃里拉扯着痛，然而驰厌摇了摇头。

    傍晚，姜穗在医院走廊打公共电话。

    “知道了。”老人怜惜地看着她受伤的脸颊，冲她温和笑笑，“老师看得出来，你们这帮孩子很可爱。脸颊是怎么回事？”

    姜穗自然知道他的为难，眼前的人仿佛和几年后冷清的驰厌重合起来。

    春光正好，路边开满了野花儿，少年少女们哼着歌，一派朝气。

    护士想起小姑娘的恳求，别过脸去：“是啊，先喝粥吧。”

    连老教师们也纷纷皱眉。

    许久，他突然问：“她摔伤了吗？”

    驰厌弯腰，平静说：“是我没照顾好段玲小姐，以后我在学校会注意。”

    他打车回了李子巷，脸色依然苍白。巷子里几条野狗冲他狂吠，他扯了扯嘴角，把礼盒里的燕窝扔给了野狗。

    男同学踉跄几步，也来了火气：“你做什么？！”

    驰厌知道，段天海给他燕窝，本质上，和他将它们随意扔给野狗没什么不同。

    他手指抚上那个笨拙可爱的“同学加油”，嘴角微微抽了抽。

    姜穗点点头，她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眼驰厌。

    她迟迟没回家，怕姜水生担心。

    她掌心下的那张考号，写了“驰厌”两个字。

    段玲懵了：“你做什么？为什么不抢过来！”

    哥哥都不在意，他更加不能在意。他不会觉得驰厌丢脸，没人比他更知道这个哥哥有多强大，他只恨自己无能为力，什么都给驰厌承担了。

    他们和蔼地道：“小同学们快来，快进来坐。喝不喝水？吃饼干吗？”

    “小时候生了病，走路走不稳。”

    出于对学生的安全考虑，从这一年学校就不再组织大型集体活动了，万一出事学校担不起这个责任。于是班长拿着一张统计表，统计要去参加“慰问老教师”活动的学生。

    他说这话时，语调微凉，眸中却不看她，越过小少女身后，看着院子里那几棵葡萄树。

    少年手中的书包是浅粉色，上面有很大一个Kitty猫，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驰厌长得很高，在人群中尤为瞩目，高大的少年拎着这样的包，许多人捂着嘴巴偷偷笑。

    陈淑珺快气哭了：“姜穗姜穗姜穗！”

    姜穗点点头，笑着应她：“好，谢谢你。”她避开那颗突出的钉子，把考号粘了上去。

    她知道驰厌连初二都没有念就去修车了，他来考初三的试，可能特别不适应。

    等到老师收了考卷，把门关上，驰厌又折返回来。

    姜穗以为，驰厌病得那样重，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学校了。

    可是这个四月还没有过去，某个周一，她又看见了放学时驰厌帮段玲拎着书包。同行的陈淑珺正要笑，姜穗拉拉她袖子：“每个人都不容易。”

    驰厌伸手捉住那只白色|猫咪后颈。

    夏风一吹，驰厌抬头看过来。

    如今这种流言蜚语，反而让他心里好受了些。

    姜穗摇头笑笑：“老师，苹果咬不动的话，您可以用勺子刮成苹果泥。”

    连陈楚也说：“好烦，早知道段玲要来，我们就不来了。”

    姜穗下意识抱住了它。

    有人小声嘟囔：“在这种路开车的人太讨厌了，我们现在满身灰……”

    驰厌安静了下来，半晌，他默默躺了回去。护士端了一碗熬成流质碎碎粥进来，驰厌沙哑着嗓音：“我自己来。”

    平时早上七点半，他就会张叔一起等着段玲下楼去上学，然而今天中午，他一个人回了段家宅子。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初三（1）班的段玲来读书带了个帮忙开车门和拿书包的“狗腿子”，这样特殊的存在，使大家纷纷在背后议论他。

    他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病得这样重，却没有人能照顾他。包括她自己，也没办法陪伴着他。

    “我睡了多久？”

    然而驰厌面色毫无变化，他沉默到几乎冷淡地拎着那个少女的包，仿佛没有听到过任何闲话。

    陈淑珺拉拉姜穗衣袖，姜穗犹豫了下，还是把小猫放进他怀里。驰厌低头看怀里的猫，它炸起毛，可是依然是小小的一团，身上似乎还带着小少女的温度。

    驰厌抿抿唇：“回去我给你买一只。”

    驰厌做完卷子的时候，还有三十分钟。

    “阿姨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但是你这个同学胃病太严重了，刚刚我们给他做了检查，他胃出血了。他本来就患有胃病，这几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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