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惊变

    “倒也没什么不妥，”露珠神秘一笑：“奴婢只是听厨房里的说，二小姐在家庙中过的清苦，身子也虚弱的紧，这几日她身边的蝴蝶和蜻蜓都让厨房准备了母鸡，每日亲自做鸡汤给二小姐补身子。”

    红缨有些小心翼翼的在蒋阮的对面坐下来。这三年她过的极为舒心惬意，夏研之前所做种种本就令蒋权心中有了疙瘩。两人不甚亲近，她倒是有了可趁之机，这三年蒋权待她越来越看重，谁知夏研却是在这个节骨眼儿怀了身子。

    夏研如今就将她肚里的这个看做命根子，见蒋素素如此可怕眼神，登时就后退一步。她动作太大，蒋素素回过神来。眸中那股贪婪顿时消失殆尽，微笑道：“母亲，我也先进去了。”

    终于，红衣少女走到夏研面前，微笑着开口道：“阮娘，见过母亲，二妹，好久不见。”

    那少女正是蒋素素。比起三年前，蒋素素显然长得更高了一些，许是在家庙中呆的久了，身上似乎也有一种安定的气质。从前些许的骄纵全然不在，只剩一种淡淡的清高之感。她唇畔含着笑，脸庞上的疤痕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了。而五官生动明媚，不知是怎么回事，分明还是清丽的长相，却又似乎含着一种隐隐的勾引，若是认真去瞧她的一举一动，竟会有些分了心神。

    “不是，”露珠拧起眉头：“奴婢小时候贪玩，隔壁大婶家的芦花鸡啄了奴婢一口，奴婢追上去咬了一口。那伤痕奴婢看的清楚，并不是刀伤，也不像是动物咬伤，倒像是人咬的。”

    在府里住了几日，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太后随宜的赏赐一台一台的搬回蒋府，竟也没人敢来打主意。蒋超整日跟着宣离在外头忙活，进府自是没有见过。蒋权更不会主动来找蒋阮这个女儿谈心。露珠打听到这三年蒋丹倒是越发的不爱出门了，性子更为内向。蒋老夫人的身子也开始了明显的衰败之势，回府当日只叫蒋阮过去说了一会子话便乏了。

    ……

    蒋素素盯着那轿子不言。

    “姑娘，眼下二小姐如此邪门，要不要去宫里住一段时间？左右二小姐不敢跟到太后眼前。”白芷也提醒。

    蒋阮看向露珠：“你看那死鸡的时候，死鸡的身上可是被刀割伤放进鲜血的？”

    说罢，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夏研的小腹，缓步进了府内。夏研呆怔在原地，还想着蒋素素方才那一抹眼神，不知为何，心中寒凉一片。

    蒋权微微一笑：“到底是姨娘的人生，阮娘也无权插手。”

    夏研起初看到她的脸时心中便是一喜，扶着腰笨拙的上前走了几步，才看着蒋素素的脸道：“素儿，你的脸怎么好了？”

    自几日前在蒋府门口遇见蒋素素，蒋阮就觉得蒋素素十分不对。虽然具体说不出来，但竟像是变了一个人般，身上总有种妖异的感觉。而这几日蒋素素也不曾出素心苑，甚至也极少去看夏研。整日呆在院中不知做什么，这太反常，蒋阮令露珠去查，却没料到查出这么个结果。实在匪夷所思。

    每次蒋权在她院子里歇过后，夏研都会令李嬷嬷送来避子汤看着她喝下。每次待李嬷嬷走后，她抠着自己的喉咙逼自己把子汤全部吐出来。即便是这样，年轻时在青楼里服用的药物过多，她已经偷偷问过大夫，大夫说她怀上的机会很小了。

    脑中虽然这般想，蒋阮却还是对红缨露出了一个笑容：“姨娘这话说的也实在太可怕了些，府上有这么多人护着夫人肚里的，姨娘还怕什么不成。阮娘觉得，姨娘当务之急却不是研究夫人肚里的孩子，当是自己有个孩子傍身才是。”

    蒋阮含笑着令她起来，夏研几乎要将牙咬碎，蒋阮略略一想，目光若有所思的落在夏研的小腹上：“母亲便免礼吧，如今母亲怀了身子，若是伤了身子，怕是阮娘也难辞其咎哪。”

    蒋阮方踏进去，就听到一个不耐烦的声音道：“整日这样多事，主子是不是真打算将我软禁一辈子，我去跟蒋大小姐道歉还不成么？”

    蒋素素瞧着她轻轻一笑，道：“时间到了，自然就好了。”她那双眼睛就这么轻轻瞧了夏研一眼，夏研竟觉得心神一荡。不知道为何，只觉得面前的蒋素素陌生的出奇，与过去判若两人。可细细一看，却仍是原来的那个蒋素素。她忍住心中狐疑，道：“素儿，你回来了就好，这三年，你都狠心不肯见娘……”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她总是怀不上的。

    萧韶行至门口，只听皇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如今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若是有心看上哪家的姑娘，告诉朕，朕与你赐婚。”

    蒋阮便微笑着与她寒暄起来，没过多久，果然，红缨便试探的问道：“大小姐可知夫人怀了身子的事情？”

    这事若是成功了，她的确在府里的位子会更上一个台阶。可是这样做冒得风险太大了，一旦被发现，那就是混淆宗族子嗣的大罪，是要被乱棍打死的。她心惊于蒋阮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事，感到不可思议，蒋阮也是蒋府的女儿，怎么会主动提出要用别人的血脉继承蒋府的地位。

    夜枫不耐烦的回头：“当然是宝……。”剩下的半句话咽在嘴里，他吃惊的长大嘴巴：“蒋蒋蒋蒋大小姐？”

    蒋阮低下头沉思。

    蒋阮瞧了她一眼：“我要见夜枫。”

    这一世便是循着上一世的痕迹，夏研的胎儿也保不住。只是红缨……她也很好奇，真是红缨下的手？

    那是一顶海棠色的软轿，清一色是宫里的四个侍卫抬着，那轿子做的既精致又华丽，并未标明轿中人的身份。一路上已经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跟着，想要看看到底是哪家府上的贵人。

    想到此处，夏研恭顺了神色，谦卑道：“贱妾见过郡主。”

    若是有人在此地经过，定会吃惊与帝王与锦英王的关系。皇帝声音一顿，片刻后才无力地摆了摆手道：“罢了，你退下吧。”

    “这世上哪有妖鬼。”蒋阮淡淡道。便是有，她也决计不怕，她自己都是死了一次的人，若是被别人知道，可不就是别人眼中的妖怪。只是蒋素素太过反常，竟让她心中有了一丝不详的感觉。这让她不得不开始警惕。

    正思忖着，连翘便掀开帘子，道：“姑娘，五姨娘来了。”

    “姨娘何必多礼。”蒋阮端起面前的茶壶：“姨娘与我都是自己人，不必虚礼。”她含笑看着面前女子：“一别三年，姨娘瞧着也过得不错。”

    那侍女一愣，摇头道：“姑娘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露珠摇头：“奴婢记得二小姐曾经最讨厌鸡汤，况且二小姐在家庙中修行，若真如她们说的这般清苦，自然是很虔诚了。可这样虔诚，一回府就不停地杀生吃肉，岂不就是那个…。那个破戒了嘛。”

    当初来府里看过的大夫可是说，蒋素素脸上的疤痕怕是好不了，日后若是寻些名贵的药材来，许是会瞧着淡化一些。可眼下蒋素素的皮肤若剥了壳的鸡蛋，哪里还有一丝一毫毁容的痕迹。

    蒋阮笑的更加温和：“母亲护的这样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对母亲肚里的孩子怎么样呢。母亲多虑了。”她转过头，恰好看见蒋素素瞧着夏研肚子的模样，眸光亮的惊人，竟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蒋阮心中暗暗警惕，含笑道：“瞧着二妹的样子也是极为喜欢母亲肚里的小家伙，看来母亲很快就能给府上添一个小弟弟了。”说罢，竟是不再多等，笑着令丫鬟跟到府里去了。

    连翘瞧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推门走了进来，道：“五姨娘怎地吓成这样？”

    几人被她这副模样弄得莫名其妙，露珠弯腰小声道：“姑娘让奴婢查素心苑的事情，奴婢查清楚了。”

    蒋阮挑了挑眉，红缨的动作倒是极快。

    蒋阮微微一笑，露珠恰好推门走了进来，一脸兴奋和惊惧，反身将门紧紧锁了起来。再将窗户掩上，拉上帘子，走到蒋阮身边。

    那轿子在蒋府门口停下了。

    蒋阮微微一笑，伸手从袖子中摸出一物在那侍女面前晃了晃：“现在可以了吗？”

    从轿子后方走出来两个华服丫鬟，笑盈盈的打开轿子珠帘，将里头的人迎出来。

    ……

    “东风楼。”

    “南疆那些蛮子凶狠狡诈，有手段残忍，朕真没想到他们还有此等心机，既然说动了天晋国，必然也许了他们好处。阿韶，你留在京中，好好查查内应之事，朕就是把整个京城掀翻过来，也要把那个人找到！”

    “陛下，”萧韶打断他的话：“要是没什么事，臣先告辞了。”

    白芷和连翘倒吸一口凉气。

    向来瞧着昏聩的帝王紧紧皱眉，盯着眼前的折子，似是遇上了十分棘手的事情。半晌，他才开口问道：“照你这么说，宫里已经有了南疆人的内应。”

    蒋阮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道：“我有急事，要见你主子。”

    好在蒋阮回来了。红缨对蒋阮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敬畏，自从三年前在府里见识了这个看似温和的大小姐种种厉害手段后，她就有心拉拢。如今证明她的眼光果然没错，蒋阮得了懿德太后的青眼，蒋信之又步步高升，赵光也看重，眼下成了郡主，凭她的手段，这府里还不是她的天下？

    素色马车缓缓停在蒋府门口，出门迎接的夏研身子颤了颤，便见两个丫鬟扶着一个清丽少女走下马车来。

    今日却是有一辆马车径自停在了东风楼门口。

    蒋阮脚步一顿，微笑着问：“道什么歉。”

    红衣少女容色绝艳，行走间自有惊心动魄瑰丽。她缓步而行，每往前走一步，夏研掐进手心的指印就越深。

    “父亲老来得子，这府上谁人不知？阮娘又不是聋子瞎子。”蒋阮语气中含着淡淡的嘲讽，登时听得红缨眼角一跳。然而戏还要唱下去，她的面上顿时浮起一抹忧色：“说来让大小姐见笑，这正是贱妾担忧的。”

    站在书桌前面的青年一身黑衣萧索，淡淡道：“是。”

    白芷默默地立在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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