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告别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这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姜梨的声音就传来，她说：“不是。我去见他，和他告别。”

    桐儿被姜梨的脸色吓了一跳，她的姑娘，自来都是和和气气，温温柔柔，便是生气，也是生的不露痕迹，不像现在，分明是被气的狠了，整个脸色都沉下来，看着教人害怕。

    姜梨和白雪都是一愣，以战功换一门亲事？这或许对别人家的小姐来说，是一件面上有光的是，显得自己金贵，得夫家看重。然而听在姜梨眼中，炎炎夏日，如同一桶凉水兜头盖脸浇下来，让她从头到脚都冷成冰块。

    赵轲注意到，姜梨今日说的是“姬蘅”而不是“国公爷”，似乎是一种平等的称呼。他觉得今日的姜梨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只道：“大人在府中，二小姐现在要去见大人么？”

    殷之情今日也穿着一件大红的薄纱长裙，这样的衣裳，穿的不好便是轻浮，然而她穿起来，倒是恰到好处的衬托了她的明丽。将姜梨看着她，殷之情道：“之前我曾在宫里见到过肃国公。”

    “没事。”姜梨摇头，“许是有什么事耽误了，我也没什么事，只是问问她而已。”

    姜梨猝然抬头，就看见窗前的树枝上，不知何时蹲着一个人，看样子在这里已经蹲了很久了。见姜梨仰头看他，他就从树上跳下来，正是赵轲。

    姜梨仔细的观察殷之黎说话时候的眼睛，看他样子似乎没有说谎，说明至少殷夫人的确没有苛待过殷之黎，他们母子关系才会如此和谐。

    明晓得是姜家的安排，姜梨也没有反驳，她向来面上都是温顺的接受了的。殷之黎走在前面，殷之情和姜梨落在后面。

    “县主好像对肃国公的事很感兴趣？”姜梨反问。

    姜梨坐在桌前，随手找了一本书在眼前翻，不知为何，她的心一直跳的很快，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近在眼前的书一页也看不下去，心烦意乱的厉害。她按住额头，正要揉一揉，突然间，外头有人敲门，白雪问了一声，桐儿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

    姜梨道：“没事的，殷公子不必跟我解释。我倒是看县主和殷公子兄妹情深，县主和殷公子，似乎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奴婢听到老爷对老夫人说……殷将军这回打了胜仗，陛下必然要论功行赏，陛下论功行赏的时候，就请求陛下赐一道圣旨，给姑娘和郡王世子赐婚。”

    殷之黎送的则是一本书，看着平平无奇，姜梨翻开来看，是前朝大儒留下来的手抄孤本，有价无市。这本书，却是比殷之情的礼物来的更贵。

    姜梨道：“真叫人羡慕。”

    姜梨和赵轲离开了，芳菲苑里的灯也灭了，一切重归寂静。

    但听到的话还是要继续说下去，桐儿继续道：“老爷还说，如今姑娘已经过了十六岁生辰，陛下赐婚下去，今年冬日就可以完婚的。奴婢还想再听一些，那边就有人的脚步声过来了，只好逃走了。奴婢想着回来告诉您这件事，倒是忘了去小厨房端冷食。”

    姜梨对桐儿和白雪道：“你们两人留在府里，见过姬蘅以后，我自会回来。”

    “她说去厨房给姑娘端点冷食，不过去了有一阵子了，不知道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姑娘，要不要奴婢去看看？”

    白雪问：“姑娘去哪？”

    “对不起，”殷之黎也有些尴尬，同姜梨道歉道：“我妹妹没有什么坏心，她很单纯，做事不会考虑很多。”

    姜梨的手抵在桌上，忍不住紧握成拳。殷家的动作很快，而且还是用这种不入流的方法，让她找不到一个可以拒绝的机会。因为女儿家的亲事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殷家掌握了主动权，姜梨就处在一个非常被动的位置。

    她也是在提醒殷之黎。

    但殷之黎也只是稍稍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我的生母走的很早，记事起几乎就不在了。后来……母亲待我很好，视如己出，我和之情从小也并不生分。”

    姜梨来到了晚凤堂，果然，殷之黎又在这里了。 这一回，殷之情也在，他们送给姜梨的贺礼用匣子装着，姜梨就让桐儿小心收起来。姜老夫人很高兴，问了殷之黎一些殷湛的事情，要知道，如今殷湛在燕京可是民心所向。

    这是为何？

    难道殷家那边已经有了其他的主意，即刻就要开始筹谋了？但现在才堪堪见过几次，不会这么快吧。说起来今日就是姜二小姐十六岁的生辰，十六岁的生辰过后，燕京城的贵女们，大多都是在这个年纪嫁人的。姜梨到现在连亲事都没定，已经算是很晚了。

    “不、不是担心这个……”桐儿犹豫了一会儿，看向姜梨，姜梨对他点了点头，桐儿才像是得了勇气，把嘴里的话说出口，她道：“姑娘，老爷要把你嫁给殷公子了！”

    想要她，她偏偏不让！

    姜梨惊诧，看向殷之情。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院子里越来越近，白雪和桐儿在院子门口张望了一会儿，也确定府里的人几乎都睡着了。姜梨站在窗户前，摊开掌心，掌心里躺着那枚哨子，她把哨子放在唇边，轻轻吹响。

    他尚且一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模样，姜梨也不晓得方才桐儿的话他有没有听到。不过赵轲有没有听到也不重要，因为姜梨会亲自对姬蘅说明原因。她就道：“我想去国公府一趟，有话对姬蘅说，他现在在府上吗？”

    姜梨站起身，披上外裳，道：“等夜深的时候，我们走吧。”

    不过……自家姑娘暂时不缺银子，肃国公更不穷，这样的话，应该也不是问题吧。

    殷之黎大约也晓得姜家的情况，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面上有些红，正想岔开话头，冷不防看见姜梨手里的扇子。那把扇子还是殷之情送给姜梨的，因着近来天热，姜梨也就用了起来。扇子的扇柄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的，而且扇起的风也带着凉意，用着舒服。

    “和他说话没什么用，”姜梨道：“父亲也要为姜家着想，况且殷家来者不善，手段还高明，我就算与父亲说了，他也不会信。”

    桐儿和白雪点了点头，反正她们也管不住姜梨，干脆也就这样，只要姜梨高兴就好了。

    姜梨好笑的看着他：“殷公子实在客气了，这样旁人会指责的吧。”

    桐儿眼睛一亮，道：“姑娘是要和肃国公……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她真是半喜半忧，喜的是姜梨去找心上人解决问题，忧的是世人不都是说，私奔没有好下场，那些富家小姐和穷小子私奔的故事，到最后，都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富家小姐被抛弃的凄惨结局。

    即便桐儿说这话的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姜梨和白雪还是被她吓了一跳，白雪道：“你在说什么？怎么突然说起这事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姜梨惊讶，“我还以为你不在府里。”

    “你也没有去过国公府。”殷之情语气有些失望，但神情分明是轻松了起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面前的树上传来一个声音：“二小姐想去哪里？”

    白雪把今日殷家兄妹送的两个匣子抱了过来，问姜梨道：“姑娘，这是平阳县主和郡王世子送的东西，要不要打开？”

    桐儿和府里的小丫鬟不同，府里的丫鬟深知规矩，平日里也循规蹈矩的办事。桐儿却和姜梨在青城山呆了八年，心思跳脱的很。加之姜梨平日里又惯着她，桐儿便经常做抄近路这回事。

    两个丫鬟都看的出来，姜梨分明属意的是肃国公，这姜家怎么能乱点鸳鸯谱，让姜梨和殷公子成亲。白雪想了想，道：“姑娘要不要去找老爷，说个明白。既然姑娘认为殷家不妥，说出理由，老爷毕竟是您的父亲，只要姑娘说的有理，也会听进去的。”

    而殷湛似乎和右相有些龃龉，现在右相已经成了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下，有殷湛坐镇，想来姜家也就不必担心什么了。

    他对姜梨好，但好也不过分，就像对朋友一般，维持在一个很舒服的距离里。因此姜梨才愿意和他说话。而且从他的下棋来看，殷之黎是一个聪明的人，前几次姜梨明里暗里的表示出了对这桩亲事的抗拒，想来殷之黎是看到了。如果殷之黎是个骄傲的人，应该不会继续靠近。

    姜梨忍不住冷笑：“殷家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晓得殷之黎是根本没听懂，还是听懂了却装作没听懂，殷之黎笑了笑，道：“姜二小姐喜欢就好。日后姜二小姐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找我或是之情，能帮忙的，我们都不会推辞。”

    “这把扇子很好，用起来...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