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被褥底下,赫然是一只大猫样的东西。皮毛是罕见的雪白色,毛茸茸的缩成一团,冷不防被掀开被子,先是顿了一顿,随即就仰头看她。
成,荣华富贵加身,败,一切皆为幻影,得得失失,二人拿捏不定。
谢长武和谢长朝一愣,谢长朝试探的问道:“公主殿下打算如何?”
谢长武看向他:“你是说……”
让最尊贵的小姐被最粗粝野蛮的男人蹂躏,只怕对于沈妙来说还不如死了。
谢长武勉强笑道:“沈家护卫各个武艺高强,如何将沈五小姐卖去……那地方。”
沈妙问:“你想知道什么?”
她疯狂地妒忌,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只恨不得将沈妙碎尸万段。可是她被皇甫灏禁了足,便是出去,身边也跟着皇甫灏的护卫,什么都不能做。眼下被谢长朝提起沈妙,那些恶毒的情绪又顺着心底胡乱滋长出来。
明安公主神情越发阴沉,谢长朝这么说,让她想到了自己在朝贡宴上与沈妙比试出的丑,只恨不得撕了沈妙才好。
沈妙气的不想跟他说话了。拿她的小字给畜生当名字,谢景行还是个人吗?
“睿王想听什么大可去找季掌柜。”沈妙凉凉开口:“季掌柜会很乐意告诉殿下的。”
……
将人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女子几乎就毁了。最下等的窑子里的客人都是些最粗鲁的武夫强盗,折腾人的手法让人生不如死。许多犯了错被主子家的奴婢进去不过一日就没气儿了。偏偏明安公主还特意吩咐不让人死了,等沈妙被人折腾的差不多了,成了行尸走肉,再让官府救她出来,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只怕所有人都晓得明齐沈家的五小姐成了人尽可夫的妓子事实,唾沫星子都能将沈妙淹死。
明安公主脾气暴烈,这几日却没少给谢长武和谢长朝二人苦头吃。
谢长朝不赞同他的话,道:“二哥,公主也说了,若是我们不做,她就找别的人做。如今你我缺的不是本事,而是机会。若是成了,自然能扶摇直上,这不是你我都想看到的结果吗?”
沈妙眨了眨眼睛,忽然反应过来,看着谢景行袖子里只露出一个头的白虎,难以置信道:“你叫它什么?”
秦太子府上,明安公主也难得的消停了几天。这几日除了出门在定京街上逛逛,倒是未做什么事情。
而他们之所以出现在秦太子的府邸之上,也是因为傅修宜的吩咐。
谢家兄弟二人不说话。
若说谢长武和谢长朝有什么愤恨的地方,就是即便是谢景行死了,玉清公主的后人没了。谢鼎也不肯将方氏扶正,方氏不扶正,他们二人就永远都是一个庶子的名头。如今谢长武和谢长朝急于做出一番成绩,便是为了待自己的功勋到达一定高度的时候,就能逼迫着谢鼎不得不将他们改为嫡子。就算是为了临安侯府的门楣也只有这样做。
沈妙走过去将窗掩上,吹灭灯,自己上了塌。
“那就是本宫呀。”明安公主笑意盈盈:“本宫是秦国的公主,如今定王对我太子哥哥有所求。所以才让你们二人来讨我欢喜,若是本宫在太子哥哥面前替你们美言几句,让太子哥哥和定王成事,定王也会念着你二人的功劳。”她看着自己涂着蔻丹的指甲:“你们这些日子委曲求全的讨好本宫,不也就是为的如此么?”
沈妙道:“不要脸!”
沈妙疯了,黑灯瞎火的,从哪儿跑来这么一只白虎?
“放心罢,本宫心善,不要她的命。”明安公主笑道:“不过你们得将她卖到明齐最下等的窑子里去,等她慢慢习惯那里的生活时,再想法子让官府把她救出来。”
那是惊蛰怕沈妙夜里肚饿准备的零嘴儿,谢景行竟然以为是自己特意为他准备的么?沈妙冷眼看着谢景行,这人这样,她还是不要说话好了。
“本宫有一个法子,能让你们二人得偿所愿。”明安公主慢悠悠道。
只是表面上是如此,私下里却也未必。
谢景行也没有在上头纠缠,反是将白虎从袖中拎起来,瞧了两眼,道:“娇气!”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谢景行一定是故意的!
“既然娇气,回头就请高太医给它看看吧。”沈妙嘲讽道:“反正高太医医术高明,医人还是畜生都一个样。”
明安公主嚣张了一辈子,没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如今沈妙成了她的拦路石,焉有留着的道理。
床榻上,沈妙的手抚上心口。
屋里陷入了沉寂,仿佛方才有人来过只是幻觉。只是桌边留着残余茶水的杯盏还能提醒,并非只是一个梦。
也正因为谢景行的出现,他们兄弟在校验场上被谢景行打的落花流水,几乎成了笑话,也成了谢长武和谢长朝终生不能释怀的怨气。
明安公主这话带着讥嘲,他们虽未言语,面上却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忿忿。
明安公主看向谢长武和谢长朝二人,第一次目光如此亲和,她道:“我知道你们二人皆是明齐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胆识过人,不知道可愿意帮本宫这个忙否?”
“这便是你们的事了。”明安公主又恢复到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本宫既然说你们有胆识,如何把沈妙掳出来也得看你们的本事。否则事事都要本宫为你们考虑好,本宫要你们何用?”
却忘了,他们兄弟两亦是临安侯府的少爷,却好像无论做的有多优秀,都无法超越谢景行留在天下人心中的英姿。
“睿王还不走?”沈妙道:“我要休息了。”
谢长武和谢长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俯身道:“求公主殿下赐教!”
今日亦是一样。
“臣的职责是让公主殿下尽兴。”谢长武道:“公主殿下满意,臣等才会安心。”
她心中忽然一动,看向谢长武和谢长朝。
她看着对面的二人,嘲笑道:“你们整日跟着本宫,倒也不嫌闷得慌。明齐的官员都是喜欢跟在别国公主后面走么?那明齐的江山来的未免也太过容易了。”
那小东西在她床上撒着欢儿的跑过来,欢快的叼起她中衣的袖子。离的近了方才看清楚,那是一只……白虎?
他的身影消失在窗口处。
沈妙微微一怔。
谢长武和谢长朝一顿,没料到明安公主会突然朝他们发难。可明安公主这话几乎是戳到了他们二人的痛处,要知道他们自两年前暗自里替傅修宜办事,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譬如现在,竟到了和宫中那些下人没什么两样的地步,要去讨好伺候一个公主。之所以未能得傅修宜器重,在他们二人眼中,自然和本人没什么关系。谢长武和谢长朝自认文韬武略都十分出众,之所以到现在都出不了头,无非就是因为一个庶子的名头。
沈妙问:“为什么问这个?”
沈妙怒视着他。
谢景行一笑:“娇娇不喜欢高太医,只喜欢黏着本王。”
她喜欢傅修宜什么,和天下大计有一丝半厘的关系么?
谢长朝和谢长武没说话。一般来说是如此,可是他们被派来让明安公主开心,一开始就没抱着明安公主能为他们说好话的想法。要知道明安公主飞扬跋扈又目中无人,不被她迁怒便是好事,哪还敢有得她青眼的想法。谢长武和谢长朝又不是傻子,知道明安公主突然提起此事,必然有什么交换的条件,一时都没有说话。
待从明安公主的府邸上出来后,回到临安侯府,谢家兄弟将房门掩上,商量着此事。谢长武埋怨:“三弟你也太性急了,方才当着公主的面便答应,此事万分艰难,一个不小心便有闪失。”
便是要做这个交易的意思。
当即就走到榻边将那被褥掀起来。
谢景行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又想套我的话?”
“这几日很累,”谢景行道:“还好能在你这里歇一时,多谢了。”
沈妙和明安公主之间的龃龉,谢长武和谢长朝都是知道的,明安公主锱铢必较,在沈妙手里吃了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可如今是在明齐的地盘,沈妙也不是什么平民小户里无关痛痒的小姐,若真是出了事,明安公主自己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可是要绑走沈妙,又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便是如今他们二人也有一些自己的人,可是沈家本就是军户出身,那些护卫都非比寻常。怕是沈妙周围随便一个护卫都武功高强,况且一旦沈妙失踪,沈信肯定会封锁定京城全程戒严,到时候藏匿沈妙并且将她运到窑子里去,可还是得费一番周折。
明安公主道:“你们很想升官吧?很想被定王带在身边,得他器重吧?很想有一日飞黄腾达,不必顶着一个侮辱人的庶子名头吧?”
谢长武和谢长朝是傅修宜的人却是私底下的,而他们平日里要做的事情也就是陪陪大人物们。因此由他二人来奉承明安公主,别人也不会感到奇怪。
“季掌柜不问风月事,”谢景行道:“本王想知道的事情,季掌柜也答不出,只有你能告诉本王。”
“可是沈妙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谢长武叹了口气:“就算我们能将沈妙劫出来,之后又该如何?沈信全城搜捕,我们把她藏在哪里都不安全。”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之人呢?可是谢景行居然还看了一眼小几上的菊花酥道:“啧,还准备了点心,不过我不饿,有劳了。”
“原来如此。”闻言,明安公主倒是冷笑一声:“看来谢景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与那贱人勾搭在一起,想来死的活该,死的痛快!”
地上匍匐的两人低着头,神情却是有一瞬间的阴霾。
谢长朝抬起头,似乎是有些诧异的看着明安公主,道:“公主殿下可曾记得当初明齐校验场上,沈五小姐步射独占鳌头的事情。”
傅修宜如今有心想和秦太子交好,私下里想要达成某种协定,对于皇甫灏的胞妹明安公主,自然也要花费一番心思。想着明安公主平日里也许对定京不太熟稔,就派了谢长武和谢长朝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