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乔转身，提笔匆忙写了封信。

    魏俨去匈奴的数年间，展露峥嵘，又助他祖父老单于征服盘踞葱岭多年的匈奴宿敌东胡人，杀东胡王，尽得民众和畜产，此一仗还救了老单于，避过一支原本透他胸口而入的弓弩，得老单于的赏识，破格被封右渐将王，领原本东胡葱岭的属地。

    自然，略过了前头，只提他报讯内容。

    小乔没有后退。

    一旁钟媪急忙递帕，又抚揉她的后背。

    徐夫人独目看向她：“你有话说？”

    她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小乔忙倒了一盏温水，等徐夫人咳完，递奉上去。

    床上春娘方才被击后颈晕厥，渐渐也快苏醒，发出了几声含糊的呻|吟。

    老单于这辈子最大的成就之一，便是在他二十多岁刚继任单于的时候，以雷霆铁血之姿，从刘姓汉室的手中夺走了河套，叫匈奴人南下牧马放羊了二十年。

    小乔脸色大变。

    “这便是你和二弟的女儿？”

    他端详酣睡中的腓腓。

    这间屋里只有自己和腓腓，再加个被他一掌击昏了的春娘。

    小乔冷笑：“这里是我家，我为何怕你？你虽仗着熟识方位避过了贾偲所设的岗哨闯到这里，只是你莫忘了，此处君侯府邸！我若喊一声，倘你还能全身而退，这个魏字，往后便可倒写了！”

    他开口道，声音低沉。

    “最多十日……”徐夫人蓦地抬眼：“你的意思？”

    小乔跪到了她的身前。

    魏俨击昏春娘，走到烛台前，点亮了烛火，慢慢地转过身。

    “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乔身上还只穿着方才睡觉的一件薄薄月白衫子，领口微敞，露出了一段光洁胜雪的玉颈。

    “魏俨！”

    一切尽力罢了，以求将损失减少到最小。

    只剩一双眼睛，闪着微微的暗光。

    单于王帐之下，除了左右贤王、左右日逐王外，又设左右渐将王，共六人，成六角之势。

    他凝视着腓腓，低低地道，慢慢伸手，似乎想碰触腓腓的面颊。

    小乔蓦地提声。

    方才她对小乔那么说，也是以安慰她居多。

    他定定地望着她，眸光渐渐仿佛迷离，神色古怪。

    后魏劭祖父镇守北方，经数次大战，夺回被占的河套。最近的这二十年间，单于虽数次意图再攻河套，但一直受阻，纵然铁骑踏平西域东胡，心中难免也意不平。

    魏俨没有作声，两道目光再次投在她的身上，注视着她，双目一眨不眨。

    春娘终于苏醒，猛地坐了起来，环顾一周，见房里点着灯，小乔正在窗前，看起来并无异样，松了口气，揉着依旧疼痛不已的后颈，呻|吟道：“女君方才和人说话？我方才睡梦之中，仿似也看到房里进来了个黑影，正要叫，就不知道了……我这是做梦，还是出了事？”

    见前头背影稍稍一顿，随即继续朝前，一个错眼，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你意欲为何？”她直接问。

    徐夫人沉吟了下：“以精兵简行，消息递到后，半个月。”

    数个月前，小乔有回去北屋，仆妇见她来，自不像外人那般通报。小乔进屋时，在门口无意听到徐夫人和钟媪谈及魏俨，正好说到此事。

    “何不火速去向卑禾羌人借兵来援？我料只要开口，原旺族长定会出兵。羌人勇猛善战，不逊匈奴，若肯来援，即便不能打退匈奴，至少也能帮助守军顶到夫君回兵。”

    “祖母，若是向湟水一带的羌兵借援，赶到这里，大约多少天？”

    “真美……像极了你……”

    在她的面庞上停驻了片刻，沿着脖颈，慢慢下落。

    片刻后，奉命留守渔阳的雷炎带了两偏将和数名裨将，匆匆赶到。

    见他双目闪闪落向自己，她的心口砰砰地跳，全身绷的紧紧，戒备地盯着他，慢慢地后退，将还熟睡中的腓腓护在了身后。

    ……

    “我该唤你为何？长兄？抑或匈奴渐将王呼屠昆？”

    近的他似闻到了来自于她的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

    她转身，从床头衣架上拿了件浅紫衣裳裹身，包的严严实实，低头系好衣带，转身重新面对着他。

    细细凉风从窗牖里里渗进，掠动灯火，摇曳着昏黄的烛火，他的目光也似随之明灭不定。

    即便她此刻张口大呼叫来了人，倘若魏俨存心不良，要对自己或腓腓不利，于他而言，也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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