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小乔慢慢转过头，盯了他片刻，唇角微微翘了翘：“君侯是怕我又烂醉如泥人事不省，若遇上个禽兽不如的男子，会将我辱了去？”

    人随声至。魏劭已经大步地走了进来，停在那面屏风侧旁。

    春娘心里急，又使劲拍门，见房门就是不开，也是无奈，怕贾偲等的急了，思忖了下，忙先匆匆赶到了大门口，喘过来一口气，道：“将军再稍等。实在过于突然，女君起身、理妆、收拾衣物，也是要费些功夫的。”

    春娘看女君。她依然那样拥被坐于床上，眼睛不看男君。

    “春娘，他送我进房，停留了多久？”

    因徐夫人平常喜莳花弄草，尤其喜爱蔷薇，去岁冬，一场极北寒流突然来袭，一时保护不及，徐夫人精心培了多年的稽山重台蔷薇一下全都冻死了。莫说徐夫人，便是小乔见了也极心疼。便建议在庭院中建个花房。徐夫人当时也兴致勃勃。只是后来相继出了魏俨、朱氏之事，徐夫人自己也病倒，事情便悬了下来。

    难怪自己朦朦胧胧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当时其实也挣扎过想睁开眼睛的，只是醉的实在太厉害，根本就醒不过来。

    今天也是魏梁母亲的五十岁寿。

    “你们都出去！”魏劭打断道。

    方才这么一折腾，整个西屋的仆妇侍女，早都已经被吵了起来。听闻男君突然这时候派人要接女君走了，无不诧异，正都聚在外头等着传唤。听到春娘叫，忙推门而入。

    贾虎贲便是虎贲郎将贾偲，先前一路护送小乔南下北往，已经十分熟悉了。

    春娘也错愕了。

    “去不去？”

    小乔雪白贝齿紧紧咬住下唇，最后道：“才知道我酒后乱性，是我的不是了。确实委屈君侯了。只是这会儿半夜三更的，君侯不让人睡觉，跑回来招惹我做什么？”

    仆妇侍女一愣，面面相觑。

    今日木工就呈上了花房图样。小乔满意。指定一个能干的管事负责此事。

    她这几天忙东忙西，虽都是鸡毛蒜皮小事，但也费精神，实是疲了，加上寿筵里推却不过又喝了两盏酒。脑袋一沾枕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小乔心知这回，不开门她是不会罢休了，只得起身，点了灯开门，回到床上又躺了下去。

    他的视线瞥了眼还坐在床上的小乔。话却是对春娘说的，语调仿佛不悦。

    她以为魏劭派了贾偲回来接。

    魏劭盯着她给自己的后脑勺，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

    小乔抬起头，忽然说道。

    “不去。”

    “你们出去。睡你们的觉去！”

    春娘虽极力克制了，但微微拔高了尾调的说话声，还是泄露了她此刻兴奋而惊喜的心情。

    春娘自然不知魏劭亲自跑了回来，只以为他派了贾偲折回来接人，这会儿只想先拖住他，忙道：“知晓，知晓。贾将军再稍等片刻。我再去催催。”

    但是那天那样的情况之下，她浑然没有知觉，他竟趁机又在自己身上发泄了一通。更不知道他当时对自己，到底是怎么摆布，干出了什么下流的行径。

    春娘也是心力交瘁，无可奈何，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房。

    说着转头，大声唤人进来。

    魏劭顿了一顿，又问一遍。

    随着最后一路随他西行的军队于今早拔走，渔阳城也从这几日的拔营骚动里渐渐恢复了往昔平静。

    虽然，她平日清醒着的时候，若他非要她履行妻子之责，她也确实不会拒绝他的。

    魏劭愣了，眼底迅速掠过一丝狼狈，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的神气，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你当我想？是那日你醉倒，我好意抱你回房，放下你后要走，你自己留我不放的。只是你当时醉了，这会儿大约记不得了罢了。”

    魏劭走后的第一天，从去年底慢慢重新选拔上来的各管事仆妇齐齐到她跟前清报账目，随后看了下仓房，也不是全看，只是随意抽点，这样也一直忙到天黑咕隆咚，才歇了下去。

    “男君稍安！”

    房里站满了人，却全都大眼瞪小眼，无一人作声，气氛安静的可怕。

    忽一阵啪啪的拍门声，声音还不轻，夹杂着春娘的唤叫，似乎出了什么大事。小乔顿时彻底给吵醒，吓了一跳，睁开眼睛问：“春娘何事？”

    魏梁母亲及夫人见女君亲自登门，受宠若惊，一番应酬，小乔回来已经晚了。沐浴过后，也无须像从前那样要等魏劭回，叫人早早地闭了院门，自己爬上床，一头便睡了下去。

    世上怎有如此无耻的禽兽男人！

    侍女仆妇没想到三天前就走了的男君，这会儿竟然又冒了出来，惊讶。

    却没想到，他自己竟也来了。

    春娘追她到了床边，一边喘气，一边苦劝：“这可不是你置气的时候！贾将军还在门外等你出去哪！马车都在等了！快些听话，赶紧起来。”

    魏劭离城第三天。

    小乔这几天，却过得相当充实。

    她慢慢地坐了起来。低头仔细回想那日醉酒之后的奇怪感觉，慢慢地，仿佛有点回过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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