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sp; 猫咪跳到地上，凑到残面上闻了闻，“喵呜”一声，伸出舌头要舔的时候，小乔俯身，一把将它抱了起来，随即送到门口，放了出去。

    她的床沿边蜷着那只猫咪，闭目依旧昏昏欲睡。

    小乔拖着疲倦的两腿回了房，洗了个澡，扑到床上，就闭上了眼睛。

    徐夫人出神片刻，道。

    祖母前世的生死一关，终于有惊无险地渡了过去。

    姜媪随了朱氏回到东屋，心情其实忐忑无比。

    钟媪道：“姜媪方才就供了，这面里的毒，是你让她去李姓乡侯夫人那里取来下在面里，意欲谋害老夫人的。姜媪还招供，你怕万一毒不了老夫人，又指使你的侄女去大巫那里求来了这个人偶施法镇压！你还有何话可说？”

    她闭上眼睛，很快地睡了过去。

    钟媪一直望着她，见状慌忙上去，一把扶住。

    她感到坐立不安，后背犹如阴风吹过。想快些出去把消息递出去。偏朱氏不住地和她说话，在她面前骂乔女居心险恶，见不得徐夫人待见自己半分。

    “不是我呀！婆母！我送来的面怎会毒死金鱼？一定是弄错了！这人偶上的生辰八字，我也是被人陷害的！我要镇的不是婆母你啊！我怎敢对婆母你不利！我没有想害过婆母你呀，婆母你要信我呀——”

    她抬起头的时候，扫了一眼正等候在走廊里的姜媪，将她神色收入眼中，随即不动声色地转身，回到了屋内。

    朱氏停在距离她数步之外的案旁，望了她片刻，一时也不敢先发声。再等片刻，终于按捺不住了，小心问道：“不知婆母将我唤来，所为何事？”

    缸里金鱼见到投食，起先游来争相啄食，片刻后，游水变的迟缓，再片刻，一只，两只，里面的五六尾养了多年的大金鱼竟都慢慢浮上水面翻了肚皮。

    徐夫人睡醒，钟媪服侍她喝了几口水。精神仿佛慢慢地开始恢复过来。

    徐夫人缓缓摇头：“你不知，我有何怒之有？虽连丧子孙，家门不幸，但如今临老，非但有劭儿，还得如此乔女为孙媳。有失必有得，天道总轮回。我当知足才是。”

    “你竟如此谋害老夫人。居心之险恶，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按照先前的约定，后门之外，此刻应该有个人，正在等着她送去消息。

    朱氏仿佛突然想了什么，慌忙道，“快把姜媪叫过来！她一定知道！她能为我作证！”

    徐夫人目送猫儿背影，目光里渐渐流露出一丝柔色。

    房里一下静了下来。

    小乔径直道：“我疑心这汤面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经此一劫，往后祖母和钟媪必定也会有所警觉。那只伸到了魏家家里的黑手，想再下手，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朱氏一愣：“你来做什么？”

    朱氏不明所以。隐隐觉得应该是出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她立刻想到了藏在自己房里的那个镇压人偶。心便突突地跳了起来。但转念一想，此事隐秘，不可能会让人知晓的。最后勉强定住心神，慢慢地起身，笑道：“可知是何事？”

    小乔道：“阿姆，方才我也说了。我并不知晓姜媪去乡侯府上到底是否取了蛇毒回来，即便取了，她要药倒何人，我也无从得知。方才一切只是我的直觉罢了！是故我也不敢在祖母面前声张，只将阿姆唤了出来说话。不管这碗面是否干净，这个姜媪，往后阿姆定要留意才好！”

    “这几条鱼，养在院中缸里已经数年。方才我往缸里倒入你一早捧来的龙须面，鱼便被毒死翻白。”

    朱氏恨恨盯了一眼方才阻拦自己出去的仆妇，往主屋而去。

    左边是一只装了死鱼的盘，右边是只人偶。人偶眉心，点染了一滴颜色发暗的血迹，看起来古怪而阴森。

    朱氏心里暗恨小乔，疑心她是故意放猫打翻自己托盘，不让自己在徐夫人面前尽孝。只连徐夫人都这么说，语气分明带了些偏袒的意思，更是愤愤。脸上极力忍住，应了一声，告退后出去，和不断回头的姜媪一道离开。

    “这只巫蛊人偶，也是方才从你屋里找出的，上头正合老夫人的生辰八字！”

    小乔看了一眼钟媪。

    想起乔女送猫出门时候，朝自己投来了的那一瞥，她就忍不住，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钟媪淡淡道：“夫人去了便知。”

    钟媪微惊。看向小乔：“女君可知你这话中之意？”

    小乔在旁看着，等那仆妇收好，要出去的时候，向钟媪道：“阿姆可借一步说话？”

    她人被架走了，那一声声的呼号余音，却仿佛还绕在房梁之上，久久回旋不断。

    钟媪自然也瞧了出来。当时虽也疑惑，但还是出面打了圆场。见她主动提起，便道：“女君为何如此？”

    乔女是不可能知道这碗面的内情的。

    “你既不知，我这个老婆子就告诉你罢。钟媪，把东西都拿进来，给她看看。”

    朱氏如遭雷劈，脸色惨白，一口气喘不上来，竟然一头栽到了地上。倒下去恢复意识后，喉咙里咯咯了两声，嘶声道：“让那个老虔婆来，我要撕了她！她竟如此陷害于我！是她叫我端面来给婆母你的！我记得清楚，人偶上头是那乔女的生辰八字！不是婆母你呀！那老虔婆害我！”

    朱氏不停地呼号。

    徐夫人皱了皱眉：“会有如此巧合？”

    徐夫人抬手摸了摸猫儿，问在旁的钟媪：“姜媪畏罪自尽前，还一口咬定是受朱氏指使？”

    朱氏到了北屋。起先并没被允许入主屋。

    “这面不是我做的！面里的毒更不是我下的！是姜媪叫我端面来给婆母吃的！”

    钟媪道：“傍晚老夫人吃了药睡下去，女君还一直陪着。被我好劝，方才回去不久，说明早再来。”

    小乔深深呼了一口气，道：“我自然知道。不相瞒，我并无十分的把握。但既然有了疑心，出于祖母安危考虑，便是明知此举不当，少不得也先做了。”

    朱氏忐忑再次去往北屋，人一走，钟媪扫视了一眼屋子，吩咐下人：“把这屋里的人全部带去看起来。仔细搜查，一个角落也不能放过。”

    入夜，魏府看起来依旧一片安宁。

    “早上若非她来的及时，又机警防备，恐怕我此刻已经命丧我那凶愚儿媳之手了！”

    钟媪的声音，一字一字地传来，冷冰冰的。

    徐夫人听到她口中说出本是要镇压乔女这句话时，眸光中掠过了一丝阴影。

    朱氏眼睛睁的滚圆，视线从那几条早已经死僵了的鱼身上挪到人偶上，又从人偶挪到死鱼上，如此反复了数遍，整个人开始发抖，抖的越来越厉害，几乎要站立不住腿脚了，忽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呼号之声，猛地扑跪到了地上。

    “婢扶你躺下！请乐陵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