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

    魏劭应是，起身离去。徐夫人望着他背影，忽然道：“你表兄昨日起怎也不见他人？我听说他昨夜也一夜未回。他与乔小公子一向处的来，怎今日不来送送？他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他的声音并不带丝毫的怒气。声音沉着。仿佛只在问询一件平常小事而已。

    他不知道躺了多久，忽然，从旷野的远处，现出了一列寻常汉人装扮的七八人的影子，朝他方向疾奔而来。到了近前，那个领头的奔到魏俨身边，将他扶了起来，为他止血。

    刀刃定在了呼衍列的头顶之上。月光在镂了面獠牙狼头的刀刃反射出一道如水的泠泠白光。

    呼衍列从地上爬了起来，追了上去。

    半夜的时候，等不到他的小乔也打发了人，悄悄去东屋那边看了下，回来说并无异常，东屋里灯都灭了，男君不可能此时还留在那边。

    魏劭咬牙切齿地道。

    魏劭脚步微微一个迟疑，随即停下，转过身笑道：“昨夜当真是吃酒误事。既摔了自己的脸，连这事也忘了禀告祖母。兄长昨夜连夜奔赴代郡。因怕扰了祖母休息，是以未曾前来辞别，托我见了祖母代他告声罪。”

    魏俨慢慢停住了脚步。

    旷野里夜风飒飒，黯淡月光之下，他的背影仿佛凝化成了一尊石像。突然，他转过了身，咆哮一声，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挥拳就朝呼衍列击了过来。

    那人忽然迈开脚步，大步走了过来。渐渐行近，月光照出一张呼衍列闭上眼睛也能摹刻而出的面庞。

    他惊呼一声，地上匈奴武士立刻起身，拔刀列队挡在了最前，作势待发。

    魏俨仰头，面朝深蓝夜空，长长地呼入了一口渔阳城外带了秋夜萧瑟凉意的空气，闭上了眼睛。

    呼衍列丝毫不见惧色：“当日桑干河畔我落入魏劭之手，若非少主人留情搭救，呼衍列早已埋骨河沙之下，今日焉能立于此处？呼衍家族誓忠日逐之王，少主人杀我，呼衍列甘愿受死！”

    呼衍列冲着魏俨背影喊了一声，见他没有回头。他又看向魏劭，双目戒备地盯着，终究还是慢慢地后退，退出十几步后，领着匈奴武士迅速离去，身影消失在了夜色的旷野之中。

    魏劭神色自若，笑道：“昨夜醉酒厉害，不慎坠马擦伤。不过些许皮肉小伤，祖母不必介怀。”

    二人四目相对。

    “你纵然可以不计我的冒犯，我却无地自容。祖母大仁大智，一切交她定夺便是。”

    魏劭道：“昨日白天事忙，客人众多。想起衙署有事未竟，想过去先处置，路遇一旧友，盛情邀约，却之不恭，便去吃了几杯酒，不想竟醉了一夜，今早才回。惹祖母牵挂，是孙儿不孝。”

    “我自会去见祖母，给她一个交待。”

    “少主人！魏劭已与少主人有隙！少主人竟真难道甘心受他制掣一世？少主人竟真分毫不念父子血亲？”

    徐夫人心下疑虑，见他不说实话，也不再追问这个了。又问他昨夜去了哪里。

    徐夫人独自沉吟之时，一个仆妇忽然进来，面带欢喜地说，男君方才回了，往老夫人这边来了。

    魏俨身形僵立片刻，缓缓地回过了头。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历，这回起先也没扰他。直到最后帮他系着腰带时，才轻声问道：“夫君昨夜又出了何事？走了便一夜未归。我担心了一晚上。”

    魏俨双目血红，神色狰狞，一把抽出呼衍列的腰刀，朝他当头便劈斩而下。

    “少主人！”

    徐夫人问：“早上可去衙署看过？”

    “魏劭！”

    “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闯到祖母面前胡言乱语！我更不容你生出二心！”

    魏劭已经走了，魏俨就一直这样躺在旷野的地上，如同一个将死之人。

    魏劭行至七八步外之地，停了下来，双目投向魏俨。

    魏劭说道。

    朱氏很快就来到了北屋，说昨晚听闻儿子回来脸上青肿，不放心过去探了一眼，随后儿子送她回东屋，她到后他就走了。她也不知道又出了何事，以致于他整夜未归。

    呼衍列在他身后跪了下来。与他同行的七八匈奴武士也纷纷下跪，齐声唤他。

    魏俨仿佛没有听到，继续朝前晃晃荡荡而行。

    身后那一排匈奴武士围住魏俨，齐齐跪了下来。

    “少主人！”

    她有点心神不宁。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打发人去衙署。回来却说魏劭昨夜也没去过衙署。

    “打发过人了。回来说夫君不在。昨夜也未曾去过。”

    徐夫人看了她片刻，让她走了。

    徐夫人望他一眼，点了点头：“你内弟今日辞行，你且去送一程吧。来时未迎，去更当送。”

    天已经大半月未曾下雨了，野地泥土干燥。

    魏俨的鼻息里，充满了一种杂着泥土腥气的血腥恶味。但这气味却叫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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