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以起身。婢见女君爬起来时很是吃力，有心想上去扶一把的，又恐给女君招来不是，也不敢……后来出来了，婢陪女君回房，见她十分疲倦，很是心疼，就劝她早些歇下去。只是男君那会儿还没回房，女君不肯自己先歇，硬要坐那里等着男君……”

    “如此甚好！”魏劭点头，“兄长何时动身，我送你出城。”

    帐帷里的光线昏暗。但不难看出她的身子弓了起来，叫他感觉和往常有些不同。

    徐夫人望了眼魏俨，用带了点责备的慈爱语气道：“你什么都好，就是爱喝酒。往后不许再宿醉，伤了自己身体。”

    男君和女君三天前因为那个匣子的事闹了不好，春娘当时胆战心惊，第二天一大早君侯出去，三天后的今晚才回来。偏偏不巧，男君一回来，女君就又因为公子的事，和他似乎起了几句争辩。

    ……

    魏劭吐出胸口一阵闷气，淡淡道：“房里闷，出来透口气。”

    她人本来就不舒服，都这样了，见他还不放过，心里又起了烦躁，捉住他的手腕，正要拒绝，听到魏劭自己自己耳畔低声道：“你人不舒服，我回来时怎不和我说？还强行撑着伺候我吃饭？我又不是非要你伺候不可的。”

    魏劭人高腿长，走路步子习惯迈的很大，以前小乔和他同行，总是要被他丢在后头，落下一大截。

    她心里对魏俨昨晚带了自己弟弟去罗钟坊的事还是有点芥蒂，坐下去后，当着徐夫人的面，自然也不好再给他脸色看，见他望过来，便神色若常地唤了声大伯。

    春娘说着，停了下来。

    他终于问了一声。

    早饭安静地吃完。各自漱口，食案也被撤下后，魏俨朝徐夫人叩拜，说道：“孙儿今早过来，是想向祖母暂辞。前次为祖母大寿孙儿来到渔阳，停留已数月，走之前代郡还有几件事悬着，想着不如趁这两日空闲先回去把事情处置了。今日便动身，是故一早来向祖母告辞。”

    “君侯想问什么，尽管开口。婢无所不告。”春娘道。

    他竟然对自己兄弟的妻子，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丑事，倘若被人过目……

    魏俨想起了全部的事情。充血的一双眼睛盯着墙上那个裙裾飘飘面貌栩栩的女子，心跳的更加厉害。

    他记得昨天傍晚，他带着乔慈去了罗钟坊，刚坐下没多久乔女就来了，将乔慈叫走。自己出去向她告解，她十分生气，说了他一顿就走了。他回来后自己在庭中独自喝酒，恍惚醉酒之时，回到屋内……

    春娘见他神色不豫，也不敢再多问什么了，朝他躬了躬身便往回去。走了几步，听到身后魏劭道：“我有话问你。”

    对此，魏劭感到很不快，并且十分的困惑，但是想想那天大概自己确实凶到了她，她不过就一个女人，他也就不和她计较那么多了。

    小乔回答道，声音很平静。

    他的头有些胀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昨晚的事，一幕一幕，全都涌上了心头。

    小乔咬了咬唇，轻轻嗯了一声。

    “怎会？方才说了，只是月事来，故不能侍奉夫君了。”

    春娘急忙停下脚步，转过身。见君侯朝自己走了几步过来，停下，又不说话。

    “没有。”

    徐夫人点头：“你若有事，尽管回去。我很好，无须你多记挂。”

    魏俨道：“外祖母教训的是。孙儿谨记在心。往后不敢了。”

    反正他从前娶妻前，也经常这里跑那里跑的，祖母她们早习以为常了。

    魏俨从一场被饿狼追逐的噩梦中醒来，胸腔内的心脏还在噗噗地剧烈跳动，猛地睁开眼睛，发现窗外微白，天已经亮了，而自己就醉倒在了屋里床前的地上，仰面这样睡了一夜。

    魏俨仿佛被针刺了一下，顿时冷汗涔涔，心跳的几乎跃出喉咙，从地上一个鱼跃而起，拔出丢于地上的那把佩剑，快步到了墙前，抬剑正要刮掉，剑尖指着墙上的那个人儿，却又凝固住了。

    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还是原来的样子！看着对自己服侍周到，挑不出什么错处，其实从一进门开始，他就立马感觉到她对自己扑面而来的冷淡。尤其是，竟然当着乔慈的面把自己的话给顶了回去。

    他可是她的夫君！遇到那样的事，做丈夫能对妻子容忍到像他那个地步的，应该也不算多了。

    春娘的一颗心，原本还悬着，听到君侯问了这么一句，心便咯噔落地，忙道：“女君今日来了月事，身子确实不舒适。若有顶撞了君侯的地方，还请君侯多多担待。”

    小乔有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我已经好多了。你自己睡吧。”

    片刻后，他又问。

    小乔一怔。

    他猛地坐了起来，看到对面的那面墙上，昨夜自己绘就的那个美貌女子依旧还在。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魏俨微微点了点头，有些不敢再看她了，挪开了目光。

    魏劭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遇到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话！

    魏俨笑道：“代郡事后，我便尽快赶回来。鹿骊大会岂能错过？”

    ……

    小乔只好向徐夫人道谢，上榻后抚平裙褶，也跪坐了下去。右手边就是魏俨。

    早上他却一反常态，就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的边上。两人最后一起进了徐夫人的屋时，意外地看到魏俨也在，正跪坐在徐夫人的边上，陪着徐夫人一道在吃早饭。

    房里便安静了下来。魏劭却没法睡的着觉，就跟前头那几个他跑到范阳去的晚上一样。

    魏劭说完，便沉默了下去。只那只手掌在她小腹上继续轻轻抚揉着。

    魏劭道：“兄长怎这时候回去？过些天便是鹿骊大会了。不能少了兄长。”

    “使君，信报在此。”

    小乔其实已经瞄到了他下面支了帐篷。当然，装作没看见。两人随后各自起身。收拾好了，一道去北屋看徐夫人。

    魏劭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让她完全地和他贴靠在了一起。

    春娘还没说完，面前人影一晃，见魏劭已经抬脚从自己身旁经过，匆匆往正房方向而去。急忙跟了上去。见他三两步跨上台阶，推开门进去了。

    魏劭微微一怔。手终于慢慢地从她身上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