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sp;  他回到洛阳，就得知乔女在他离开洛阳的次日便吞金自尽了。

    苏娥皇的解释听起来并无什么破绽，合情合理。她说完便流着眼泪。

    最前头的那个人，便是已经出去四个月之久的魏劭。

    徐夫人和朱氏已经早早来到大门口迎接了。

    他腰上的一个锁扣仿佛有点卡住了，她怎么弄也打不开。

    “有没有想我？嗯？”他重复了一遍，打断了她的话。忽然加大力气，重重捏了一下她的手。力道大的甚至让她感到有点疼。他的脸也压的更近，两人面颊一下蹭在了一起。他仿佛是故意的，她都能感觉到他的胡渣刺着自己的那种又疼又麻又痒的感觉了。

    小乔的神情，不自觉地变得更加严肃，一板一眼地继续帮他解着战衣。

    她迟疑了下，终于抬起眼睛，望着他轻声道：“外头好些人都在等你呢！还是让春娘她们进来，快些一道服侍你梳洗了吧——”

    但无论如何，乔女是他的祖母为他娶进门的嫡妻。如今乔女死，苏娥皇未经他的同意便擅自做了这个并不算小的决定。这令他感到一种被冒犯了的不悦。不止冒犯自己，而且冒犯自己多年前去世的祖母。

    ……

    “我这里还收到了另个消息，”徐夫人又笑道，“你母家那边，过些天就要来人了，其中还有你的兄弟。”

    魏劭依旧身披战甲。而且，在外行军打仗，男人堆里滚了四个月，难免疏于收拾。回府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梳洗更衣。

    徐夫人急忙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薛泰临阵退兵，兖州侥幸再次逃过一劫。张浦等人便建策乔越，让他趁着这个机会遣使去往渔阳，一为致谢，二来，也可趁机拉近两家关系。乔越以为然。当即选定使者。乔慈闻讯，要求一同前去。乔平知道儿子应该是思念小乔，想着女儿既然已经加入魏家，不管从前自己如何不愿，终究是定了的事。何况这次兖州之难，魏劭也确实出了大力，若真能借此机会修好关系，也算误打正着因祸得福。故未加以阻拦，只在临行出发前叮嘱了儿子许多话。

    小乔安静地站在朱氏的身后，双目投向大门之外的那条宽阔便道。

    手一直在他腰间摆弄，偏就解不开，小乔无计可施，又感觉他一直在看自己，更是紧张，加上时令已经入夏，天气渐热起来，连鼻尖儿都沁出了细细的汗珠，没办法，正要抬头向他自己求助，手背一沉，他的一只手压了上来，将她的那只手，完全地包覆了起来。

    魏劭忽然说道。

    徐夫人终于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欢欣，情不自禁朝前快步走去，下了台阶。

    这个消息虽然来的有些突然，但说实话，他并不十分惊讶。以乔女此前半死不活的样子，自尽也不无可能。

    春娘眼神儿里的意思，小乔看了出来，是让她好好地哄刚回家的男君高兴。

    “你们都出去。”

    她说，这样的事情，原本应当留到陛下回来再做处置的。只是陛下征雍前，将后宫之事交给了自己。乔女本就是仇家之女，又选在陛下征雍的次日吞金自尽，是为不吉，居心更是叵测，当时她过于愤慨，并未多想便命人落葬了下去。如今细想，心里也是后悔。倘若触怒了陛下，陛下也觉得不妥，请将乔女起穴另外厚葬，自己也甘心接受来自于陛下的惩罚。

    西屋的仆妇侍女全都列在门口迎接。魏劭入内，众人也跟了进来服侍。

    让他意外的是，苏娥皇已经代替他做了决定，将乔女殓在了魏家的陵地之外。

    他接着又说道。声音平静。

    这个意外的好消息，驱散了小乔心里因为中山之行留下的那么一点小阴影。她每天盼着日子快点过去，好早些见到弟弟乔慈。

    就是这个被刘琰封为淮阴王的绿眼，给他的伐雍之路造成了巨大的阻拦。受挫之后，正逢严冬，军士难以过冬，魏劭经过考虑，决定暂时退兵先回洛阳，等待春暖之后再行征伐。

    ……

    在一个名叫归乡的地方，一场战事中，皇帝意外死于一支从天而降般的流箭。

    没有想到，在赢了起头的两次小仗，后帝刘琰也被迫从雍都撤退往西逃往抚风的时候，他的座下忽然冒出了一个能征善战而且极具统领能力的大将军。这个人和他相仿的年纪，生就一只不常见的绿色瞳仁，原本只是南方的一个流民帅，魏劭此前也曾听闻过此人。只是当时他并没有将此人放在心上。他设想征服雍都之后，再挥戈南下彻底清理掉类似流民帅之流的残余势力。

    魏劭是在挑逗自己了。这一点，连她这种感觉迟钝的都觉察了出来。

    这些种种在乔家小女前世身死后的前尘往事，如今的小乔自然不知。

    这让魏劭感到不快。倒不是出于怜惜乔女。倘若让他自己做决定，他也未必会让乔女与自己同穴而眠。

    “前些时候，有没有想我？”

    魏劭望着跪在自己脚下流泪的苏娥皇，心底里涌出了一丝烦躁，乃至于厌烦。但最后终于还是没说什么。沉默了下去。

    魏劭数月没碰女人了。原本也有纾解的需要。但今晚，或许是此前战事进展不顺，或许是心中不快作祟，苏娥皇的撩拨并没有让他动情，他有些意兴阑珊，在她往下想要以口取悦他的时候，阻拦了她，问她擅自做主外葬乔女的事。

    朱夫人望着小乔，原本满是笑容的神色却慢慢地又变僵了。

    当天渔阳城如同过节，城门大开，民众夹道迎接君侯的归来。

    卒年三十九。

    小乔见他看自己，便朝他微微笑了笑。

    ……

    （前世）

    除了郑姝，别的任何女人，都是想从她这里夺走儿子的。

    他预计至多三个月就能结束战事。

    小乔见徐夫人说完话便望向自己，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小乔感到脸庞也开始热了。

    “这太好了。盼着夫君能早日归家。”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