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影帝之路（二）

餐桌上，吃了一顿色香味十足的“野味”料理。

    从最深的山坳到繁华的省城，他们坐了整整一天的车，终于在傍晚前抵达了机场。因为要等设备从山里运回北京，所以江子城得了三天假期，可以提前回京好好休整一番。

    突然被点名的tony和kevin赶忙偷偷把汉堡藏起来，继续埋头给江子城收拾他进组的行李。

    没谈恋爱的时候没觉得工作多，谈起恋爱后，便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江子城是演员，这是他的工作，更是他热爱的事业。即使心中有诸多不舍，他也绝对不能逃避。

    挂了电话，江子城拿着机票迅速奔向检票口。助理和经纪人都坐商务舱，只有他一个人独享头等舱。

    谢北望推门而入，他就停在玄关处，臂弯里还挽着大衣，一副风尘仆仆地模样：“——什么大凉山？什么失联一个月？”

    才叔要求江子城在入组前再瘦十五斤, 最好瘦的皮包骨头、整个肋骨都凸出来才好。不仅如此，他还把江子城送去了专业美黑机构，每天像只烤鱼一样让他在机器里翻滚，均匀受热。

    谢北望轻笑：“刚巧，我现在想吃‘野味’了。”

    他又黑又瘦, 时常佝偻着后背，看人时总是带着三分挑衅三分瑟缩——他因为无知而自大，又因为无知而怯懦。

    “好了好了不聊了！”江子城急匆匆说，“我要挂了，机场广播在催登机了！”

    ……不，不对，还有一个人。

    江子城把自己要去大凉山拍外景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才叔为了拍出电影里的自然风貌，特地选了一个山坳坳中的山坳坳。到了那里，别说每晚视频聊天了，估计2G信号都没有。

    谢北望环顾四周，视线落在那两大箱行李上，语气平静：“没想到我刚回来，你就要走了。”

    北方的冬季室内有集体供暖，而南方的山村里什么都没有，连用来取暖的煤炭都运不进来。

    男人早就静候多时。

    江子城奄奄一息地趴在沙发上，吃了一半的水煮燕麦扔在茶几上，几颗可怜巴巴的水煮青菜、水煮蘑菇堆在碗边。谢大白好奇地爬上桌子，探着脖子闻了闻，又因为那寡淡的味道而兴致缺缺地挪开了脑袋。

    江子城有气无力地说：“出差了，‘小别胜新婚’。”

    “不……不不不，谢北望你给我等等！”他实在不明白，现在的他根本不是之前光鲜亮丽的模样，他又黑又瘦，头发像是一团杂草，他对着镜中的自己都觉得倒胃口。他指指自己的鼻子：“你刚刚还说我像野小子啊！”

    扈哥问：“那这次去大凉山的事情，你告诉他了吗？”

    几位主要演员里，只有江子城是年轻人，演他养母的是一位老话剧演员。她年纪大，身子骨弱，江子城把自己带的电热毯让给了她。

    谢北望的手搭在江子城的腰间，入手之处再不是原本柔韧软弹的小肚子，而是硬得膈人的骨头。

    其一，是野生的樱桃。那两枚樱桃虽小，但殷红可爱，在舌尖轻轻一抿，就能尝到甘甜的滋味。

    “小别胜新婚”？

    江子城理亏，只能讨好地搂住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小鹿舔花蜜那样的吻。谢北望板着脸，也不知这个吻能不能把他的好心情拉回十个百分点。

    江子城屁股一紧，跐溜一下窜出去三米远。天惹，明明应该是温情脉脉的告别时间，怎么突然跳跃了频道？

    江子城到时，发现头等舱那列只有他一个人。江子城没多想，国内航班坐头等舱的人本来就很少，尤其这种晚间航班，更少遇到人。

    《寻家》的男主角虽然出身富贵，但他还在襁褓之中时就被保姆偷走, 带到乡下养大。男主角的成长过程简直可以写成一部“盲流历险记”, 他只上完小学就辍学了, 每天围在牛、田旁边，最远去过镇上打工，他在流水线上组装杂牌手机，刚干了一个月, 就因为酒后打架被开除了。

    “嗯，路上小心。”谢北望道，“上飞机之后好好休息，我等你。”

    “那咱们抓紧时间吧。”

    谢北望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慢条斯理地解下手表：“咱们距离上次性生活已经过去十五天了，距离天亮还有八个小时，抓紧时间还能补上。”

    男人知道他最近在为了新戏瘦身，一段时间不见，原本的“时尚icon”变身又黑又瘦的乡下小盲流……这差别，确实太大了。

    “那可说不好。”江子城嘚瑟地摇摇尾巴，“我现在可是知名演员了，说不定头等舱里刚好有我的粉丝，守株待我，非要让我签名呢。”

    待他吃到餍足，被他品尝了一晚上的“野小子”早就昏睡过去。青年黑瘦的脊背上布满汗珠，顺着两片薄薄的肩胛骨往下流淌，在明亮的餐厅灯光下像极了一串宝石。

    江子城呆呆愣在那里，望着坐在窗畔的那个身影。

    “野小子”笑出两排白白的牙齿，他胡噜了一下自己长得像野草一样的头发，看起来更傻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