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归乡

答：“没有。你看村头的小卖部, 还可以用微信付款呢。”

    江子城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帘都被汗水打湿了，全都贴在额角，他浑身冒汗，像是刚跑完一千米一样。

    总之, 就是莫奈的田园风光，搭配上雷诺阿的风情万种, 再点缀上德加的人文气息……

    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永远记得在那些寂静的黑夜里，他是怎么独自包扎伤口；也记得那年夏天，那个矮矮小小的、蠢乎乎的小男孩带给他的光亮。

    因为谢北望玩游戏时很放松，反而发挥相当不错，后面几圈都碰到了家禽，最接近胜利的一次，那只塑料圈已经套在了鸭子的嘴巴上，却被鸭子甩下来了。

    谢北望问他：“想吃哪只？”

    江子城：“……”

    江子城得意地翘起尾巴：“怎么样，这叫美男计！吃点小亏，赚大钱！”

    “……？”

    江子城坚决不认为自己的记忆会出错, 高高兴兴地计划了行程，特地在春节期间抽出几天时间, 要去那个村庄瞧瞧。

    “城城。”

    江子城是土生土长的城里人，哪里逛过集市。他兴高采烈地换好衣服，拉着谢北望下了楼。

    这种乡下的大集，除了有卖瓜果蔬菜、日用百货以外，还有专门的地方设置了游乐摊位。像是什么套圈、射击，这类游戏全都有。

    谢北望看了他一眼，淡淡问：“我都不紧张，你怎么紧张的满头是汗？”

    谢北望牵着江子城的手，到了集市的另一头。

    谢北望替他拎着沉甸甸的菜篮子，问他：“想不想吃肉？”

    江子城摇摇头，怜悯地说，“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我看到它们就想到了自己，你看中间那只天王巨鹅像不像我，它旁边那些小鸡仔，像不像我的迷弟迷妹？”

    助理在邻村给他们租了一套民居，新盖的两层小楼，带着浓浓的“乡村巴洛克风”，胜在干净整洁。

    只是与城里的高端游乐场不同，这里套圈套的不是娃娃，而是活禽。

    “年轻大款”很爱笑，他一笑，睫毛颤啊颤的，眼睛弯成一条漂亮的弧度，眼珠里带着光。

    谢北望：“……我认为咱们两个人之中，一定有一个人记忆出了偏差。”

    没中、没中、没中。

    他买完菜后，都要很郑重的说声谢谢，再把菜篮子交给身旁的高大男人去拿。

    游乐摊位内，满地都是“叽叽叽”“嘎嘎嘎”。

    江子城：“……”

    江子城：“……”

    人群拥挤，江子城担心走散，干脆大大方方地牵起谢北望的手。

    江子城赶忙安慰他：“没关系没关系，前几圈都不会中的。”

    “怎么？”

    江子城心中也跟着打鼓：活禽都是会移动的，难度和那些娃娃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若是谢北望十圈扔出去，一圈未中……哎呀呀，这多伤男人的自尊心啊。

    只见大白鹅伸开双翅，像是桑巴舞者一样抖抖翅膀，同时弯腰低头——那个挂在它长长脖子上的塑料圈，居然就这么滚下来了！

    转眼，谢北望手里只剩下最后一个圈了。

    比如鸡、鸭、鹅。

    谢北望沉默地回拥着他，半晌，道：“不用替我难过。三年前瑞慈集团进军房地产，今年营收就有一百二十个亿了。”

    空地内鸡鸭四处乱跑，而在这群鸡鸭之间，有一只神气兮兮的大白鹅，正展开翅膀，迈着端庄的步子，神气活现地在场内走来走去。

    男人站在围栏前，手里掂着十枚套圈，视线落在那群耀武扬威的禽类上。

    而这一次，那个圈居然真的套在了大白鹅的脖子上！

    江子城：“！！！你也太没同情心了吧！！”

    两个人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可惜麦田全都躺在积雪下，根本没有江子城记忆里那漫无边际的金黄波浪。

    所幸现在是冬天，他们裹好围巾、帽子、口罩，穿上臃肿的羽绒服，把满身光华遮住。集市上的乡亲们根本不会注意到，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两个男人，一个坐拥千亿身家，而另一个则是最年轻的三料影帝。

    “好。”谢北望道，“老公给你抓。”

    时间仿佛在这个小村子里停滞了, 明明大城市早就被高楼大厦包围，这里却依旧停留在九十年代。泥地、矮房、农田, 江子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中, 十分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来下乡改造的。

    “怕你十圈都落空，丢面子。”

    谢北望在这个小村子里生活了将近十五年, 对这里的一草一木皆熟悉。他当年被寄养在乡下的亲戚家里, 没人知道他父亲是谁，母亲更是一年见不到一次，他作为一个没父母管教的“野孩子”, 从小到大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谢北望：“这种‘走地禽’比养殖厂繁育出来的肉质更嫩，百煮不老，不管是煲汤还是爆炒，口感都很好。”

    谢北望：“……”

    他一跃而起，手舞足蹈的呼喊起来：“老板，我们、我们套中了！！！！”

    小摊贩们被他的笑容迷得晕晕乎乎，结完账后还要在菜篮子里又给他塞进去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