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结局（下）

完成任务！”

    记者们的问题一个连着一个，有些问题，她们提前做过预测，应对起来还算游刃有余，但还有更多问题刁钻至极，仿佛是为了故意激怒她们姐妹一样。

    【理科博士有多难毕业，真的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我查了下苏纪时的博士期间研究成果，三篇SCI，五篇EI，这在国内都够申请青基了吧？……这位大神到底是怎么挤出时间当明星的？？？】

    当然，圈里的反应不都是正面的，还有不少和苏瑾本身就不对付的人，这时候自然要落井下石。

    送走这位钻石品牌的大中华区总裁后，方解又接连迎来了洗发水品牌、服饰品牌、口红品牌的广告邀请。

    这一瞬间的信仰坍塌，让她承受不住的痛哭出声。

    在这样的对比之下，两姐妹之间的气质差异, 显露无疑。一个顾盼间如朗朗朝阳，一个则似迢迢月光。

    穆休伦：“……”

    “……”苏堇青没说话，可脸上的表情明显软化了。

    比如同为四小花但流量总是被苏瑾压一头的徐雅丹，这几天就没少在公开场合阴阳怪气地影射这事，借机衬托自己的“真实”“不做作”。

    “有什么浪费的！你啊，就是太厚道，事事总为别人着想，你什么时候能为自己着想一下？”方解恨铁不成钢，“你想想看，你在圈里也呆了这么多年了，临走之前，你难道不想留下一个最深刻、最辉煌的回忆吗？”

    她从不奢求得到所有粉丝的谅解。

    苏堇青说：“可我年底合约期满，就要离开了……这时候还‘霸占’一个金九封面，这么好的资源给了我，我也没有上升的空间了，这有点浪费吧？”

    穆休伦特地提供了自己的律师团给方解，又准备了大笔现金——若是有起诉书发过来，尽量争取庭外和解，和解不了，那就打官司！

    还能这么操作？？？

    方解捂着心脏说：“还能是什么？我在等广告商爸爸的起诉书！！”

    一时间，“苏瑾”的名字插上了翅膀，飞遍了每一个角落！

    最让人感动的是，居然有很多她们合作过的艺人和工作人员，站出来声援她！

    【作为《荒野大赢家》入坑的粉丝，表示一脸懵逼。】

    苏家姐妹俩的生日宴会声势浩大，直到半个月后，声浪也未平息。不论何时打开电视、网页，都能看到相关的讨论。

    苏纪时：“八月中旬出刊，算上排版下印的时间，再算上采访、后期排版的时间，七月份就要拍摄，对吧？”

    议论声越来越大，穆休伦有些心疼地看了苏纪时一眼，脱下西服外套，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些或是善意或是恶意的视线。

    @秦丘V：苏姐现在由一变二，下次荒野求生，咱们就可以三人一起出动了！！

    长发在空中纷飞，苏纪时动作敏捷如猎豹，不过几秒的功夫，就冲到了妹妹身边。

    一场精心准备的生日宴会，就在这混乱之际的场景下宣告结束了。

    关键时刻，苏纪时果断牵住妹妹的手，牢牢握住，把源源不断的力量传递给她。

    “这又不是什么原则问题！又没吸毒又没淫|乱又没出轨又没家暴的。”

    ……

    穆休伦：“！！！”

    她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就像是一只搁浅的鱼：“苏瑾，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我从你刚成名时就一直在关注着你，你的所有影片我都十刷起步；你的所有代言产品我全都掏钱买买买，自己用不了的就送我身边的亲戚；你的那些黑料我从来不信，努力净化超话；每次有活动，我都抱着相机冲在最前面，回家后连夜修图，只想抓住你最美的光辉……可你现在却告诉我！我在这世上最最喜欢的人，居然是个骗子！！

    ……

    女神苏瑾……居然是双胞胎？？！！

    其中，苏堇青拍了三期广告，苏纪时拍摄了两期。

    生日宴的后台里，工作人员盯着面前的几个屏幕，语速飞快地向方解汇报舆论方向，提前联系好的水军工作室也立即下场控评。

    她在离开前，更改了自己的微博签名。

    但除此之外，苏家姐妹俩身上再无黑点。

    @陈刚玉V：现在回忆起来，看来我很幸运的和“两位”苏瑾都有合作过。一位爽快，一位婉约，刨除那些尴尬的因素，两位都是人品能力俱佳的优秀艺人。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咱们一起喝茶啊！

    高岭挤眉弄眼地把这件事汇报给穆休伦听。

    在决定坦诚的这几天里，她每个夜晚，都在反复思考着未来她的路在哪里、瑾青的路又在哪里。

    姐妹俩在生日宴中自揭马甲，粉丝和网友们的争吵其实都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大招其实都攥在广告商爸爸手里！

    穆休伦长叹：“以前，我只有锤子一个情敌；现在可好，你妹妹居然也算我情敌了……”

    偌大的花房安静下来，没有人催促她，工作人员悄悄靠过去，想把纸巾递给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感觉自己爱错了人，喜欢她多变的形象，结果告诉我这居然是两个人？？】

    苏堇青说：“你问我为什么不选择欺骗到底，而是要把真相告诉你们？那是因为，我认为你们有权知道，你们喜欢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你们都是在网上怎么称赞我的，说我‘仙女下凡’，说我是‘脸蛋天才’‘琵琶能力者’……可实际上，我远没有镜头里的那么完美，我也会疲倦，我也会烦躁；我更不是综艺里的开心果，什么话题都接的上……

    现在苏瑾的流量迎来一连串的爆炸，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网友的印象偏向正面。她不算是“劣迹艺人”，姐妹俩同上广告，反而充满看点！

    【黑装粉的某些人就别浑水摸鱼踩一捧一了，蟹蟹】

    与盛装打扮的苏堇青不同，她面前的粉丝看上去是那样的平凡；可她身上的后援会制服、脖子上挂着的“大炮”、缠在腕上的手幅，又彰显着她的不同寻常。

    @伟经V：靠妖，苏瑾你真的吓死我们啦！

    “那巧了！”总编一拍大腿，站起来说，“我看今年金九，就别去什么欧洲拍了，就去美国吧，拍姐妹俩的毕业旅行！”

    他们希望，最新一季的广告，由“苏瑾姐妹”来拍摄。

    总编在发出邀请时，就根本没觉得自己会被拒绝。这可是金九！四大刊的金九！其他几刊早就提前半年开始筛选选题了，这次她力挺苏瑾姐妹上封，居然被拒绝了！

    “苏瑾……”

    ……

    苏纪时仍未发现自己落进了圈套，难得迟钝地问：“那你说的是什么车？”

    后来，小霞用自己的私人关系打听了一下，那个妹子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萎靡不振后，被小姐妹拉去了韩娱圈，每天热热闹闹的追男团，逐渐走出了阴影，找到了新的情感寄托。

    原本，她有超十万粉丝、上万条微博，可现在，她的微博只剩下空荡荡一片，连头像都改回原本默认的形象了。

    有人发现自己更喜欢温柔和善的苏瑾，有人发现自己更喜欢霸气外露的苏瑾，于是她们打了一架，成为了苏姐or苏妹粉。

    【她是疯了吗？？】

    当天晚上，方解就在苏瑾工作室的官方微博上，发表了整场生日会的录播，同时发布了姐妹俩的亲笔道歉信。

    “苏瑾……”

    【跪了，大佬就是大佬，到哪里都是大佬！随随便便发着SCI写着EI，随随便便当了个明星，随随便便录了个收视率破6的综艺节目……】

    身后的大屏幕也一分为二，一左一右两个镜头正对着姐妹俩, 把她们两人最细微的表情都捕捉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这两种弹幕占据了80%的屏幕空间，剩下的则是【我不信！！瑾瑾一定是在开玩笑！！】【苏瑾疯了吧这种事情居然亲口承认了？？？】【今天难道是愚人节吗？？？这是什么新型诈骗手段！！】

    “哦？她有什么大事？”

    方解：“………………”

    当这些粉粉黑黑下场后，论坛和微博就更热闹了。

    然而，她们的坦诚，却引起了极大的反弹。

    至于苏纪时……那就更不得了了！

    一般来讲，如果其他明星除了什么□□，工作室都会删除微博下的评论，只筛选出对自己有利的评论。可这一次，方解特地嘱咐小霞不要删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真关心的，把所有评论都留下来，留给所有人说！

    ……

    “姐妹俩可真厉害，把这么多粉丝都耍了，现在跑到医院里装好心。”

    很多人顺藤摸瓜，挖出了姐妹俩的真实信息。

    @严长辉V：前不久，我和苏瑾（之一）曾经在一档综艺节目里合作过。当时，她力排众议，要把宝贵的一票投给节目里的双胞胎弟弟。那时我对她的选择很不理解，现在我明白了。祝好。

    苏瑾身负多个代言，钻石、快销、化妆品、服饰……当初的签约金是天价，违约金则是天天天天天价！

    两人之中, 苏堇青一身白纱，圣洁高贵, 而苏纪时黑裙加身, 同样的剪裁，却被她穿出了不同的风情。

    【地质学专业学渣前来膜拜大佬！想当年我还是大一萌新时，也幻想自己一直读到博士，最后进研究室或者地勘队，等我读了研究生我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读博士那块料啊！！】

    被她一喝，那位摄影师手一抖，顿时不敢再动了。至于其他在场记者也不敢多动一下——这个“黑裙苏瑾”，看起来太不好惹了！

    一切看似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方解却如临大敌，每熬过一天，脸色就更难看一分。

    每个人心里都在想，我该原谅苏瑾吗？我可以原谅苏瑾吗？……这个答案，是无解难题。

    “纪时，你先回去休息吧。方解一会儿就派人过来守着她，我怕你继续在医院里待下去，会出危险。”

    不论姐妹俩少了哪一个，那都不是完整的苏瑾。

    待得知粉丝无碍后，那股疲倦刹那间涌了上来。

    镜头缓缓移动，摄影师想要拍下那位粉丝崩溃大哭的身影，可镜头刚一动，台上的苏纪时突然开口了。

    “请问，你的抑郁症是在哪家医院确诊的，又是去哪里做的治疗？？”

    穆休伦想，什么双倍苏瑾，为什么把他这个正牌男友，弄得这么不快乐？

    “这是苏瑾吧？”

    久到……台上的苏堇青身子微颤，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她疲倦地坐在诊室外的等候处，她太过显眼，以至于人来人往的医院里，每个经过她的人都要多看她几眼。

    粉丝当面给苏瑾“难堪”，所有媒体都屏息凝神，想要看看苏瑾会怎么回答。

    可问题在于，看徐雅丹那副刻薄模样，她就没那个命啊！

    “你现在回来，是康复了吗？？你为什么选择把真相说出来？？”

    而他们diss的方向，并不是因为“穆休伦抢走了他们的女神”，而是因为“穆休伦哪里配得上他们的女神”？！

    【顶锅盖说一句，苏纪时最后打横抱起粉丝那一幕，我循环播放了十几遍啊！根本出不去了！欧尼，你不要抱她，你抱我吧！！】

    总编：“……”

    穆休伦却摇头：“不，我说的不是这种车。”

    她通红着双眼，望向舞台的方向。

    苏堇青侧头看向身旁的姐姐，她记得二十年前，在父母每次吵架的夜晚，姐姐都是这样紧紧握住她的手，告诉她：没事的、没事的。

    “我欺骗了你们，你们有充足的理由不接受我的道歉。但我想让你们知道，在我心里，你们不光是粉丝，更是支持我一路前行的朋友。……朋友之间，是不应该有谎言的，对吗？”

    “苏瑾……”

    要不然，当初方解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美国，把苏纪时绑过来履行合约。

    方解：“……？？？”

    有他们力挺，很多吃瓜路人们也逐渐接受了这种荒诞的故事，网络上难听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了。

    方解：“……”

    “啊？”方解反应了一下，意识到总编误会了，忙说，“真不是真不是……我们怎么会拒绝您，转投别家呢？可这次真的没办法，苏姐——我是说双胞胎里的姐姐——实在是排不开时间……”

    “这是姐姐还是妹妹？”

    方解脸色肃穆，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个不停，小霞偷偷看了一眼，只见屏幕上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进来，微信更是一瞬间就刷出来上百条消息。

    方解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她要回去领毕业证书去。”

    穆休伦：“你给我解释清楚，谁和谁的CP粉？”

    只见她半蹲下身子，把那名失去意识的粉丝搂进怀里，另一只胳臂抄起她的双腿，猛地起身——就把那位粉丝“公主抱”起来了！

    这让方解怎能不激动！

    “不久前，有媒体接到爆料，说你不赡养父亲，并且在采访现场和令尊发生冲突，请问在场的是哪位苏瑾？还是说你们都参与了？？”

    可是向来暴脾气的苏纪时并没有动怒，她拿出十足的耐心回答记者们的提问，因为她知道，有无数粉丝和网友正在观看直播，这些问题也是他们迫切想要知道的。

    对于最后一类转黑的粉丝，苏纪时和苏堇青早有预计，她们平静地接受了那些人的离开，并且祝愿他们未来会遇上更值得他们喜欢的艺人。

    可方解等啊等啊等啊，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了钻石品牌“兴师问罪”。

    结果他那边安静了，小霞身上的几个手机又滴滴滴的吵起来了。她手机里上千联系人，十分之八都在给她发消息、打电话。

    这种受骗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在沙漠里赶路的人，终于发现了一汪碧波。她向着碧波奔跑着，终于跑出了沙漠，并且在人生中的每一天，都把碧波当成自己的精神救赎——可突然有一天，她却得知，碧波曾经干涸过，而碧波干涸后留下的丑陋石坑则由别的什么液体填满……

    穆休伦问：“那车子你准备好了吗？”

    苏堇青张开双臂想要抱抱她，可是不等苏堇青的手碰到她，那位伤心欲绝的粉丝忽然浑身脱力，软软地倒了下来！！

    粉丝与明星之间的关系，有时候极远，有时候极近。

    平时苏瑾有什么风吹草动，最先蹦蹦跳跳爬起来艹数据的人，永远是苏瑾的各大后援团，大家齐心协力，不到几小时，就能凑够99万转发。

    他立即把这个消息说给了苏纪时和苏堇青听，可两人听后，却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踟蹰的表情。

    与寂静一片的现场不同, 网络上所有的直播频道全部爆掉了！！

    没办法，方解只能回绝了《真我》杂志的总编。

    她直接从会场赶来，身上还穿着黑色礼服长裙，脚下一双又细又高的高跟鞋，也不知道她刚刚是爆发了怎样的小宇宙，才能穿着这么累赘的衣服踩着这么高的高跷还抱着粉丝一路狂奔的。

    无数的弹幕似流星雨般飞过，每秒钟都有数百条留言弹出, 守在屏幕前的人根本无暇细看。

    苏堇青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了她。

    方解还未回答，阿山就急吼吼抢答了：“接个屁！不接，让这群凑热闹的都一边凉快去！”

    【我要把最近一年所有苏瑾的视频都翻出来慢慢看一遍，有福尔摩斯一起来嘛？？】

    苏堇青也是泪眼朦胧，她坦然地看着她，平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宣判。

    姐妹俩在微信里一一回复，表达了对这些老朋友的谢意。

    很多网友原本对苏瑾的生日会没有兴趣，并没有观看直播，但是当他们打开常去的网站时，看到无数个名为《啊啊啊啊啊苏瑾啊啊啊啊啊》的帖子浮在首页上时，还是会抱着好奇心点开——然后，他们也变成了只会啊啊啊叫唤的怪物，一脸懵逼的进入直播链接，想要搞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然而，”苏堇青接上了姐姐的话，埋在心底的那股力量，终于战胜了她的怯懦，“我母亲于去年病逝，我出现了极为严重的抑郁症状，当时情绪几度崩溃，无法再继续娱乐圈内的工作。在我离开后，我姐姐从美国回来，代替我……成为了苏瑾。”

    花房内的寂静持续了很久很久。

    在苏瑾光环的碾压下，未来一段时间，不管是哪个明星结婚离婚怀孕生子的新闻，都没能激起一点水花。

    苏瑾姐妹俩的事情，在娱乐圈内引发了不可预估的轩然大|波。

    高岭：“嗨呀，‘双倍苏瑾、双倍快乐’嘛！”

    他目光带着滚烫的温度，从她身上一寸寸抹过。

    可晕倒的人根本没有控制身体的能力，顺着苏堇青的身子沉重地滑了下去。苏堇青哪里撑得住，眼看要摔倒，周围粉丝惊呼出声，脑子木然，一时间完全来不及反应。

    沉寂两天，微博上，苏瑾的那几个有名有姓的粉丝大号，终于有了行动。

    正如她所料，网上已经炸开了。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要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