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露馅

还有一种奇怪的、无法用语言说清的莫名感觉。

    当然，扒蛇皮、去蛇头、挤蛇肠的工作，全都交给了两位教官负责。

    小霞眼眶一热，立即就要往里冲。

    小霞如坠云端，恍惚道：“苏姐你慢走……”

    “录制很顺利，没有什么问题。”

    而那条引得所有人惊叫连连的巨蛇，正生死不明的搭在她的右手腕上！！

    方解：“………………”

    其他人：“……”

    驻地有个简易洗澡间，节目组在山脚下找了个天然凹洞，外面挂上防水布帘，顶上再放两个灌满水的大塑料桶。塑料桶经过一天的暴晒，里面的水被晒得滚烫，可以直接用来洗漱，方便极了。

    偏偏在此时，营地那头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尖叫声一浪压过一浪，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快！别让蛇跑了！！！”

    刚刚还被当作透明人的小霞，瞬间成了烫手的香饽饽。当助理的，谁不想跟个好说话、性格又不矫情的艺人啊。

    她避开人群，走到了营地外一片无人的角落，尝试数次，终于拨通了电话。

    小霞：“……”

    陈刚玉厨艺极佳，硬是用营地有限的调味料，烹制出了一锅色香味俱全的蛇羹。

    ——这个异常简陋的“锤子”，居然真的把钉子砸进了泥土里！

    “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让我意识到我的猜测是真的。”

    一会儿，西边叫：“啊啊啊啊啊啊啊有蛇！”

    这个说：“霞姐，苏老师对你可真好，我头一次见到这么关心助理的艺人，平常她也这样吗？”

    “我不傻，我有眼睛，会看，我有大脑，会想。”

    艺人助理在娱乐圈一直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地位，若是用一个比较通俗的比喻，他们就像是古代贵妃身旁的“大太监”“大丫鬟”。他们的身价全看跟的“主子”，一线明星身旁的助理，自然要比三线明星的助理高一头。虽然外人尊称他们一声助理老师，但总归没那么重视。

    “我知道这件事很不可思议，但刨除了所有不可能的选项之后，只有这个理由能够成立了——”

    就在他们的手即将触碰到门帘的那一刻，那轻飘飘的门帘，忽然从内掀开了。

    “可是地面这么硬，徒手怎么把钉子插下去啊……”

    方解：“…………”

    苏纪时完全没有理睬周围那些或明或暗的视线，短短五分钟，技艺娴熟的她已经把帐篷完全搭好，就差最后一步了。

    海教官如梦初醒的“啊”了一声，又仔细看了两眼，确认到：“不是，就是野生的体型大些。”

    “苏……苏老师……还在……蛇……”

    小霞脑袋嗡的一声，这时她再也顾不上心中的种种疑虑，拔腿就向着浴室狂奔。

    ……真的太奇怪了。

    方解：“……”

    苏纪时不紧不慢的起身，走到另一角前，故技重施，又把第二个钉子砸进了土里。

    “行了，我来。”

    曾经的苏瑾，温柔似水；现在的苏瑾，则是一壶烧开的滚水！剧组深夜遇到小混混勒索，她单枪匹马用锤子敢走他们；饭局上遇到油腻的广告商，她一杯酒泼过去不留丝毫面子……更别提今天爬山涉水，她没有喊过一句哭累，这些磨难在她眼里就像是毛毛雨一样。

    大家围着篝火，呆滞地回忆着一天跌宕起伏的经历。

    小霞偷偷起身，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从策划手里要回了手机。

    ——从来只听说助理跑前跑后为艺人操心的，哪见过艺人空降亲手为助理搭帐篷的？

    两位教官拔足狂追，然而野蛇极为熟悉地形，很快就隐秘于草丛之中！

    “？？？”

    “方哥，我没生病，你不要打断我。我发誓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全剧组上下三十多个人，被一条蛇撵的嗷嗷直叫，几乎要掀翻所有帐篷。

    “行了。”苏纪时拍拍手站起来，用脚尖踢了踢帐篷，以证明它坚固完好，“你好好休息。我估计陈刚玉洗完澡了，我先走了。”

    帐篷因为自重很轻，往往风一吹就被飘走，所以最后必须要用L型的铆钉把四角固定在地面里。

    小霞倔强道：“没事，我一个人也可……啊，苏姐？”

    那只慌不择路的大蛇与她擦肩而过，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唇角挤出几个破碎的词组。

    苏瑾性格上的巨大变化，粉丝们、媒体们只当是“人设变了”，以为她开始转型，从国民妹妹走向成熟姐姐。

    “那就行。”苏瑾颔首，把那蛇扔到了厨艺担当的陈刚玉面前，“晚上大家可以加餐了。”

    拜苏瑾“英勇抓蛇”所赐，这天晚上，节目组的所有员工都吃到了一碗滚烫的蛇羹。

    小霞忍不住，热血涌上大脑：“苏姐！”

    太阳落山前，大部队终于顺利抵达山脚下的驻地。说是驻地，其实不过是一片临水的平缓坡地，据说这里是山区居民入山打猎时开拓的休息区，地面已经提前夯实，还有两座简易小竹楼立在那里。

    就拿搭帐篷这件事来说，若是以前的苏瑾，肯定也会主动伸出援手。但在帮忙之前，她会说“我来帮你”，而不是“你一边呆着去”。

    营地内外，一片寂静，众人屏息望着紧闭的浴室门帘，默默祈祷，希望苏瑾能够“机灵”一些，慢慢穿好衣服走出来，千万不要慌张。

    工作人员好脾气的笑笑：“抱歉，我们手头的工作也很多，就麻烦各位助理老师自己动手了。”

    几位助理面面相觑，只能低头搭帐篷。好在这里地面平整夯实，不需要再费心除草捡石了。

    一个大胆而荒谬的猜测在小霞的内心升起，可刚冒了一个头，就被她压下去了。

    小霞语带哭腔：“可苏姐还在里面啊！”

    方解：“吴丹霞，我怀疑你没长脑子。”

    眼见苏纪时素手芊芊，从地上捡起那几根大钉子，呆楞了许久的小霞赶忙跳起来，急急忙忙说：“我来我来，我去找锤子……”

    ……

    那个说：“听说苏老师就你一个助理，平常是不是忙不过来啊，要不要找个人帮你分担工作？”

    ……太奇怪了。

    还有人酸溜溜问：“苏老师性格这么爽快，给工资是不是也爽快？我那天听徐雅丹老师的助理说，苏老师给你的工资是其他助理的五倍呢。”

    教官面露难色。现在在浴室里的人是一线女星，他们两个大男人总不能直接闯进去，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那就太影响她的声誉了。

    不久之前，苏瑾就用这个“无锤胜有锤”的家伙，把四根铆钉砸进了土地里。而现在，她又用同样的操作，制服了一条凶猛的野蛇！

    等到苏瑾的背影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助理们忽然一拥而上，迅速围住了尚未回神的小霞。

    小霞自尊心高，她知道其他人都在等着看她笑话，那她更要硬憋着一股气非要自己捣鼓出来不可。她可是一线女星的助理！放在以前，那可是正宫娘娘身旁最得力的大丫鬟，走到外面可是代表着苏瑾的脸面，怎么可能对几块破布认输？！

    她想向周围人求助，但其他人不知是真没看到、还是装没看到，居然没有一个人主动伸出援助之手，任由她一个小姑娘围着不成形的帐篷团团转。

    小霞心中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在理性与感性中摇摆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