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受衔

命太长。”

    “Perfetto！”摄影师大着舌头喊了一句不伦不类的意大利语，他立即窜到旁边的电脑前，把实时导入的相片展开到最大，着迷地观赏着每一个细节，“苏瑾，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文化的延续！！你在和一千年以前的灵魂在对话，你完美地展现了她的一切，又加入了自己的见解！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她的圣洁与美，又看到了属于你的弧光！是的，你的光是橙红色的，从她的白光里透出来……”

    三四名工作人员围在她身边，正在小心地为她整理仪表，有人在给她的长发里编进鲜花，有人跪坐在地上，为她护理指甲。

    摄影师被这一人一马激发出了无限灵感，快门声连绵不绝，一下接着一下。

    那副名画《马背上的戈黛娃夫人》里，戈黛娃夫人是羞涩的、内敛的、谦逊的；苏瑾太“放得开”，反而遗失了那一抹含蓄。

    “嗯，我在家里那群亲戚面前，每天都需要演戏。”穆休伦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对着苏纪时说出这番话，只能当自己一时鬼迷心窍了吧。

    苏纪时率先从镜中看到了他的身影。

    杂志社派过来的工作人员足有二十多人，多他们两人不多、少他们两人不少，方解叫人搬来一把椅子，请穆休伦坐在场外观赏。

    穆休伦没好气地问：“你来马场做什么，拍摄已经开始，Linda Hu同她‘一见如故’，你去了也就能看个马尾巴。”

    “……？？？”

    这种意乱神迷地状态持续了多久？

    马场占地面积将近一百亩，以现在的地价来看是一个很不得了的数字。

    苏纪时：“……？？？？”

    穆休伦把视线投向了宽阔的草场，Linda Hu的黑色鬓毛与鲜亮的花朵编在一起，柔柔地垂在颈旁。与人类不同，马儿的瞳孔是横长形的，若是凑近了看，像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而现在，它就在用那双峡谷般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将要和它共同拍摄杂志的人类女孩。

    ……

    一进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跑马用的专业赛道，几匹受训的马儿正在这里练腿。穆休伦喜欢马，平日来时都要在这里停一停，同骑手们聊聊天、说说话。可今天他无暇他顾，目不斜视地顺着石子路向着后方的草场驶去。

    穆休伦：“……”

    ……

    然而……这些照片美虽美，可距离原作的意境，实在太远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在场外静静观看许久的穆休伦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向着苏纪时走了过去。

    “……”穆休伦问，“你是不是嫌公司福利太好，工资太高，工作太少，假期太长了？”

    彼时，秘书原正窝在电脑前推塔，哪想到塔还没推倒，他就被老板一个电话推倒了。

    穆休伦：“怎么了？”

    哪想到，今天的苏瑾居然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她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在镜头前肆意散发着她的魅力。透过相机上那小小的窗口，他仿佛看到了一团明媚的火焰，向他席卷而来！

    苏纪时端坐在马背上，累得浑身上下所有肌肉都在打颤。骑马看着帅气，其实是一项需要调动全身肌肉的运动，她的马术只是平平，她在马上拍了这么久，劳累程度不亚于她在野外暴走一天。

    他赶忙把事情经过和盘托出，发誓自己绝对不是私下传老板八卦。

    “正房夫人和偏房太太情同姐妹，不争不抢，这种豪门三角恋设定连印度都拍不出来，我当然要去现场亲眼见证啦。”

    高秘书表忠心：“穆总，我现在就去马场！”

    穆休伦阴森森问他：“高岭，你能不能管好你的嘴巴？！”

    可能是五秒，可能是十秒，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走进了工作棚内，距离苏瑾仅仅有一步之遥。

    见到主人来了，Linda Hu用蹄子蹭了蹭脚下的小石块，没躲开，也没有表现出多少亲昵。

    通常来讲，一匹赛马的马主、骑师、马倌三者并不相同，Linda Hu有过三任马主、五位骑师，照顾它的马倌更是数不胜数，它早已习惯了人类的亲近，但是眼前的女孩却让它感到有些许的不同。

    她抬起手臂，懒懒打了声招呼：“穆先生怎么来了？”

    穆休伦停在它面前，抬头仰望着它背上的女孩。

    不是笑得太开、就是愁得太苦；她的眼神不对，她的眉毛不对，她的嘴角不对；她脸上的五官就没有一个摆对了角度。

    在路上，他特地抽出时间给秘书打了个电话。

    穆休伦想，我怎么来了？我是来兴师问罪的，你怎么能不经过我允许就骑我的爱马，谁给了你恃靓行凶的底气？然而他的嘴巴却像是有自己的意志：“我来参观拍摄现场有什么问题吗？就算要清场，我是马的主人，我是不会走的。”

    现在正是晚夏与初秋交接之际，郊区的气温比室内低了好几度。其他工作人员都穿着长裤长袖，唯有她，身上只有几片窄窄的遮挡住关键部位，可她却没有因为畏惧寒冷而缩成一团，依旧她站的笔直，舒展，挺拔。

    高秘书的家距离马场很近，当穆休伦的豪车踏着烟尘冲进马场时，秘书的小特斯拉也跟在他屁股后面开进了大门。

    “没事。”苏纪时强打起精神，“我拍了这么多遍都拍不过，你女朋友陪着我一直在这里转悠，你是不是心疼了？”

    女孩抬起手，轻轻贴在它的侧脸上，然后顺着它的喉革慢慢下滑，手指勾起，挠了挠它的下巴。

    穆休伦称赞道：“这个理由听上去蛮幽默。”

    明明是她自己选的主题，为什么却搞砸了，这就叫不自量力吧？

    高秘书赶快把手机关上了。

    高秘书立即叫屈：“老板，我很有职业操守的！公司的商业机密进到我的肚子里就绝对不会吐出来，放在革命时代我也能登上小学语文课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