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杂志拍摄（三）

你，别说苏瑾这样的流量明星了，就算是影帝、影后，她们也敢在背后分享八卦。

    可她毕竟太年轻了，脸皮薄，底气又不足，面对办公室里两位前辈的嘲讽，她甚至没有勇气站起来，与那两人当面对质。

    “对了，这次封面的三个主题，她选了哪一个？”

    她怎么这么没用啊……

    “谁知道？”另一个人回答，“不过听说是她自己强烈要求的，说要‘颠覆自我’。”

    原本正在嚼舌根的两位编辑猛地一静。

    都说追星，追的是一场可望而不可及。苏瑾是站在顶端的当红流量，而她只是一个在时尚圈奋勇挣扎的小虾米，但是她一直在努力向上游，她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站在苏瑾面前，骄傲的说一声“我是你的粉丝”。

    舒舒像是钻进了一套七彩万花筒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压住过速的心跳，尽量完整地叙述自己的创意理念，并展示了自己提前做好的PPT。

    上车前，苏瑾主动伸出手，递到了舒舒面前。

    偏偏就在这时，编辑部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了。服化部的副主编匆匆走进来，涂着蓝紫色夸张眼影的眼睛从编辑部里一一扫过，随即提高音量问：“舒舒呢？人呢？”

    苏纪时从马匹前慢慢走过。她确实骑过马，但是她骑的马都是农民们自己繁育的普通马儿，论品相绝对无法和这些高头大马相比。而现在站在马厩里的马儿每一匹都可以送出去参加选美大赛，乌黑的眼，柔顺的背毛，健壮有力的四肢，漂亮的背肌……每一匹都带着非同一般的魅力。

    行叭。

    而这期杂志他们又迎来了新的挑战——站在流量顶端的苏瑾首登封面！她将打破固有的人设，挑战全新的自己。

    舒舒呼吸一滞，胸腔内那个跃动的器官突然加速，催促着她表露心声。

    ……

    舒舒茫然：“是要我做会议记录吗？”

    是的，不是优雅的踱步，不是疾驰的狂奔，而是像是一只撒欢的小狗，蹦蹦跳跳地闯进了马厩里。

    她桌上东西多，刚好把她的身影遮得严严实实，而对面工位上正在聊天的两个老编辑，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恐怕不行……它的主人是穆休伦先生。”

    你一言我一语，在他们口中，像舒舒这种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就该老老实实地在编辑部打杂，少开口、多动手，在会议上乖乖做会议记录，干嘛偏要出风头，提什么不切实际的创意？也不知道主编怎么想的，居然真的通过了那份企划，还和另外两份一起打包送到了苏瑾那边……艺人团队看到后，一定会觉得很冒犯吧？

    “没错。”马场场主介绍，“她是最棒的‘盛装舞步’选手——它叫LINDA HU。”

    苏瑾的温柔体贴并非是表面人设，而是她内在的教养。

    在走进会议室前，她脑袋里一片混乱。她曾想过，会不会这一切都是梦，她实在太累了，于是她在桌上睡了一个漫长的午觉，在梦里，她可以和自己放在心里喜欢了很久的偶像一起合作。

    “实习生嘛，不怕得罪人。”

    苏纪时眼前一亮，立即道：“我选它！”

    为了这个封面新企划，整个编辑部都被调动起来了，像舒舒这样的实习生，本来是没资格参与封面会议的，但头脑风暴嘛，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不管他准备了多少道理，苏纪时总有办法让他安静如鸡。

    这顶马棚位于草场旁边，占据了水草最丰美的一块位置，马儿有专业马倌伺候，定时遛弯、练腿、梳毛、游戏，一匹匹体态健硕，身姿英武。

    “谢谢你的喜欢——”苏瑾唇角轻抬，就连天边的太阳也不敌她的魅力，“——我也很喜欢我自己。”

    “你叫舒舒？”苏瑾语气爽朗，她的赞赏发自真心，“年纪小小，灵感就这么充沛，了不起。有机会的话，期待能和你再次合作。”

    她刚刚成年就去了美国，她接受了这么多年的西方审美熏陶，远比同龄人更善于表达自我。

    “……苏姐，你的自信一直这样爆棚吗？”

    借着桌上杂物的遮挡，舒舒把脑袋深深扎进了臂弯里，藏起自己泛红的眼眶。

    苏纪时却表现得颇为无所谓：“人是感官动物，面对我们俩这张脸，不喜欢我们的人才少见吧？”

    苏纪时问：“这是所有的马儿了吗？”

    她踩着飘忽的步子，游魂似得飘进了会议室里。

    两个小时的会议时间一晃而过，他们细化了拍摄内容，很快就敲定了具体的拍摄时间。

    副主编见她一脸失魂落魄，问：“你怎么……算了，没时间废话了。你赶快去洗把脸，补个妆，五分钟后带着笔记本去会议室。”

    马场场主点点头。

    “！！！”

    而穆先生出了名的爱马，绝对舍不得让别人坐上LINDA HU。

    “这匹骝色的怎么样？它同名画里的一模一样，也是黑尾红身，是匹性格温顺的骟马。”

    桌面上，各种资料堆叠在一起，几乎要把舒舒淹没了。

    舒舒反应了好几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多少歧义。她的脸轰然通红，赶忙结结巴巴地补充：“啊、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喜欢，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其实我有男朋友，我是说……我从你出道开始就一直在关注你的作品，我……”

    实习编辑舒舒一头栽倒在办公桌上，桌角胡乱堆着几只加大号咖啡外卖杯，凝固在杯底的液体呈现出一种颓唐的深棕色。

    可是当她抬起头，看到长长的会议桌那边，那个优雅卓绝的身影时，她突然意识到这不可能是一个梦。因为以她贫瘠的想象力，无法在梦境中捏造出这么一个灵动翩然的精灵。

    马场场主自豪地说：“这个马厩里的马匹，他们的主人全是京城内有名的富豪，不在乎这几万块的广告费，一听说苏瑾小姐要在这里选马儿出镜，都慷慨表示随您挑选。”

    话音刚落，经纪人方解和杂志总编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精彩起来。两人眼睛圆瞪，像是她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舒舒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同事，其实她是苏瑾的粉丝。

    方解为难道：“……可是你妹妹不会啊。”

    总编通过私人关系，不仅借来了场地搭建户外摄影棚，更让马场场主打开了马厩大门，允许苏瑾亲自去马厩内挑选马匹。

    异常顺利。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是舒舒此生经历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两个小时。她就像是被仙女教母选中的灰姑娘，又像是第一次接到猫头鹰来信的哈利波特，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那个异想天开的企划，居然真的被苏瑾点中了。

    苏瑾坐在主位上，手边放着纸笔，她的经纪人和杂志总编一左一右坐在她身旁。她听得很认真，而且针对拍摄内容提出了很多关键性问题。她并不是来走过场，更不是什么漂亮的花瓶，她会思考，她懂美学，她提问时言简意赅，讨论时更是字字珠玑。

    “……啊？”舒舒的大脑没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