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四死肆？谁谁谁？

r />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我卯足气力狠狠推开他放在我心口的手，看他一脸不怕开水烫的痞子样赖坐在床沿，恨不能剁了他的蹄子再一口一口将他咬死。

    “笙儿，哎，笙儿你莫哭。”宋席远丢开折扇手忙脚乱地便凑了上来给我拭眼泪，“你要是嫌这猫儿不好，我下次再给你偷个大的来，好不好？下回咱们不偷猫，咱们偷人，偷人可好？”

    门外看门小厮尚未进来，那谁谁谁却已抱了猫儿站至我面前，我又急急往外唤了两声张三，却听得他轻声道：“莫叫了，笙儿。我这便走了。今日你总共对我说了三十三个字，比起上趟我出门跑生意临走时你送我那句‘你走得越远越好。’多了二十五个字，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却无视我的横眉冷对，熟练地从袖中翻出一盒薄荷软膏，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地将那薄荷抹在了我的鼻下人中处，恰到好处的沁凉蹿入鼻翼抚慰了全身。

    我揽住它，埋首在它温热细长的毛发中，深深吸了一口气，依稀仿佛还能闻到它那小主人身上细细甜甜的乳香味，纯净美好地恍若隔世。眼眶之中一阵酸涩模糊，便有水珠子淌了出来。

    忽地记起某朝某代有个叫做白某某的人貌似写过首诗，全诗我不大记得，只记了这么两句——大珠嘈嘈如急雨，小珠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串算盘。忎地贴切，想来这白某某当初不是个商贾老板，便是个账房先生，若非切身体会，怎能写出如此生动形象的句子？

    看见那人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坐在凳子上，我就心头大怒，对那小厮道：“自然是叫你。”

    “唔，小同，快把这个谁谁谁……”我伸手指着玫瑰圈椅上一脑门子官司状瞅着我的人。

    那人倒不以为意，甚自在地给自己找了张玫瑰圈椅姿态雍容地坐了进去。

    如此一想，我便放缓了语气，“那你叫什么呢？”

    果然，圆滚滚胖乎乎的一张脸上滑稽委屈地长着甚不相称的两排又短又齐的胡须。

    不想，却未听得他继续呱噪，正疑惑着，未几，只觉一团毛绒绒暖烘烘的物什偎上了我的后背，呼噜呼噜的吐纳声近在咫尺。

    “大当家，上月回春|药行除去采办费赀二百六十两、佣金月钱一百两、零碎打点五十两，共盈余五百一十四两。”账房甲先生不愧是个老先生，算得就是快，不消片刻已是算罢，手上算盘一甩珠子一清便向我报备道。

    “这是……”我欣喜地望着宋席远，声音竟有些克制不住的颤抖。

    异曲同工地振聋发聩……

    “你……”尚未来得及开口，便眼睁睁地看着此人娴熟地将掌心贴在我的心口缓缓揉推，一团暖暖的真气登时氤氲开来，胸口疼痛立时三刻减缓许多，然而胸中憋的一口怒气却渐燃渐炙。

    “可是……可是……”那小厮看了看我的脸色，委屈道：“莫说小的不叫张三，便是叫张三，家里看门、扫地、做饭、洗衣的统共也有五个被小姐唤作张三，其余剩下三个的都被小姐唤作李四。恕小的驽钝，实在不知小姐唤的是哪个张三。”

    我霍然转身，但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猫盘了尾巴眨巴着淡水蓝色的眼睛怯怯地盯了我看。我心中一动，伸手便抱了它捉过它的猫脸来瞧。

    呃……这倒是哦……

    屋子里两个账房先生倒是岿然不动，一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的模样继续埋头算账，小同走到那个谁谁谁面前弯腰客客气气对他道：“三公子不如改日再来？”

    我如今算得慢，算盘珠子须得拨一会儿想一会儿，方才能够勉强不出错，常常算十遍，十遍结果皆不相同，叫我莫衷一是，幸而，我虽比过去笨了许多，耐性却长了成倍不止，十遍不成，便算十五遍，最后总能算得确切。

    头顶心拂过暖暖潮潮的气息，“‘肆’是这么写的。”那人循循善诱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下一个横竖颇多的字。

    “呸！”我擦了眼泪，怒目向他，“你才偷人！”

    那白猫倒乖巧，仍旧乖乖蹲在桌上，只是想来渴了，正趴在砚台旁低头舔那墨汁解渴，我怕它吃坏肚子，赶忙去抱它，还未触到，却见那猫脸一转过来，赫然已被墨汁染黑了半边，活生生一副逗趣的阴阳脸。

    只是，我如今记性不太牢靠，时不时会犯点胸闷头疼的毛病，其它都还好，只是偶或记不得一两个字怎么写，算账算得慢些，最忌讳的便是记人姓名，常常张冠李戴，一着急就更是想不起人叫什么，遂索性默默均以“张三李四”或是“甲乙丙丁”代之，倒真真是委屈了这些家丁。

    “小姐叫我小同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