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大国颜面何存!
是以,在皇上这条真龙天子掺和上一爪子的情况下,我的这段亲事彻底便告分崩离析。
我忽觉鼻头有些酸,忙不迭伸手接过那皮影。一时竟觉得,其实裴沈氏还是蛮好听的。
裴衍祯见我被噎得气嗝连连,一时竟开怀大笑,叫我猜不透方才他所说是真是假。
我问过裴衍祯数次,每次他皆讳莫如深缄口不语。
“哪句话?”我巴着他的胸口一抬头好奇至极。
之后,我才晓得当日抢婚的幕后黑手竟是皇上同母所出的嫡亲胞妹九公主。
不晓得别的夫妻是如何相处的,我只知我娘去的早,我爹凭吊她,再没纳正室,两个弟弟还小未有娶妻,几个姨娘总是很呱噪,聚在一起不是凑牌局便是商量着买布裁衣裳,沈家家大业大,爹爹常年忙碌,几个姨娘见到他的次数怕不是还没有账房先生忠叔见得多。
其实,此事若细想想,不难明白……
“你!”我一时被噎,一口气没缓过来,竟开始不停地打气嗝。祸水啊祸水!他若床笫不能,祸水两字便要倒过来写,水货!
九公主自小受宠,哪里受过重话,被皇上怒叱之后倒也收敛了许多。不想,却是养精蓄锐。
只是,这也忒快了些吧?
总而言之一句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皇帝这个行当实在是个缺乏安全感的行当。
“莫不是娘子嫌弃?”见我未接,裴衍祯忽而眼睫垂了垂道:“若是娘子嫌这做工不好,我明年再做一对,一年做一对,可好呢?”
正陷在思绪之中,不防见那屏风上俪影成双,双双退去,一时间屏后灯熄,院中华灯齐上,一人自屏风后款款走出,正是裴衍祯,手上还拿着那对红通通的小皮人儿,脉脉看了我一会儿,开口道:“娘子,这对皮人是我亲手刻的,初学刀工不是那么精细,你权且收下吧。”
我一时怔怔,不知如何动作。
最后,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裴衍祯是我娘的远房表弟!
都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
是夜,将近拂晓时分我才得以筋疲力尽睡去……读书人真是太可怕了,翻脸比翻书还快!
“我对她说——”裴衍祯压低了声音悠悠然道:“我床笫不能。”
只是,平时皆只见他温柔浅笑,从不曾见他这般爽朗大笑,那感觉就像日日对着一朵半含半羞的花蕊,料定它开出来必是朵清雅的莲花,不曾想一日它忽地盛放,却是一朵艳丽至极的牡丹,叫人措手不及。
如此对比的话,凭心而论,我觉得裴衍祯待我还是不错的,至少他日日归家,暂时也还没纳妾的打算,知道我喜欢听武戏,便时不时请来戏班子在家中热闹一番。
孰料,我刚刚勉强习惯这个“裴沈氏”的称谓不过两年有余,裴衍祯刚刚做上扬州城知府,便出了一桩离奇之事。
至此,已不是眼熟二字可归总了……
京城朝中不知是谁起的头,闲聊时说起裴衍祯,说着说着自然便说起了裴衍祯新娶了江南大富沈谦的独女,扯着扯着还扯到了我早逝的娘亲陆姚,这一扯便无边无谱了,有人竟说印象中裴家当初亦娶过一名陆姓女子,于是,一群穷期无聊的古董老臣竟寻来了裴、沈两家族谱进行了一番深究。
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不管皇上太后几次三番暗示明示,裴衍祯皆不着痕迹推诿了此事。皇上遂作罢,不想九公主却是个犟脾气,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是以,京城里自此便屡屡上演女追男的戏码。除了翰林院除了衙门朝堂,裴衍祯上哪儿,这九公主必定追到哪儿与他偶遇,围追堵截,誓将其拿下。裴衍祯却只是不紧不慢以礼相待,只当不知。更叫这九公主心痒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