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过！现在可好了！那个畏首畏尾、连一点自尊心都没有的老家伙终于走了！光明神怜悯德意斯！这番话应该是新王说的。

    太阳已经开始升上都林的天空了！清晨的雾霭中有一辆邮车得得得地驶过。温暖的春风在城市中四处吹拂，哪怕在排水沟里，人们都会看到肮脏的污水荡漾着掺和油渍的波纹。

    奥斯卡迎了上来，虽然对方也要为事故分担责任，但看在他如此狼狈的份上，先向他道个歉也未尝不可。

    奥斯卡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哦啦！那我就放心啦！”

    不一会儿，奥斯卡的马车终于通过了门岗，透过玻璃窗，亲王发现意利亚大使馆类似那种装修别致的会所，就像沙巴克庄园一样。主建筑是一座三层高的红砖楼，楼外有喷泉、有花道、有树墙，小楼的表面似乎没有树立任何雕像装饰，奥斯卡有点奇怪，这不是意利亚人的风格，不过走近一看他才醒悟，原来红砖上遍布花纹，有时用整整一面墙来表述一个壁画故事，说穿了，就像巨大的拼图一样。这真是一座令人匪夷所思的建筑杰作！这不但要求红砖的烧制必须精细，更重要是在建筑时必须事先确认每一块砖的位置。

    塔里好像也回房了，看来暴雪那一下弄得不轻。也许这天过得有些匆忙，事情太过繁多，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奥斯卡发现自己竟然异常兴奋。不过算算日子，该死的！萨沙的生日已经迫在眉睫了！礼物可怎么办啊？

    就在奥斯卡瞪过来的时候，法郎士突然转移了话题。

    “我的亲王殿下，你得承认！你是一个死要面子的臭小子！你干脆一点问我送什么给小小姐不就得了。还要考验我的眼光！我得告诉你！这是一个见鬼的借口！太不高明了！”

    “这个是自然的！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最稳妥的方式来运送！请您放心好了！”

    总算等到太阳升得老高，绅士们、夫人们、小姐们出来活动啦。男士幽雅的托着手杖，用熟悉的姿势给乞丐抛去一个泰士，几乎是立刻，更多的乞丐围了上来，但男士巧妙的向站立巡兵的地方走过去了。女士自然不会靠近那些危险的流浪汉，她们撑着花色的遮阳伞，三三两两地勾着手臂，用不紧不慢的速度赶路，当街边闯过一名英俊潇洒的骑士时，小姐们会羞涩地放下礼帽上的面纱，骑士在这个时候通常会放慢马匹的速度，当经过这些小姐时，他要用谦卑的姿势致意。当然，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也不算什么。

    暴雪从亲王手里抢过酒杯浅浅的尝了一口，“哈……果然是好东西！不过你知道吗？在小小姐的成人礼上，你若是再像往年那样送她一些希奇古怪的珍宝就有些不合适了！看看你的家族成员远从水仙郡送来的那些礼物，你应该得到一些启示！”

    贵族青年又擦了擦眼睛，“那么好吧！您是一位亲王殿下，可我还是得征用您的……”

    再转过一座大厦就可以甩掉追在后面的尾巴！因为那里有一个十字路口。十字路口上的行人都停下了脚步，他们有些惊异的四处张望，东边传来车辆的巨大声响，而南边也传来轰轰的车轮声。

    亲王的马车停在了意利亚大使馆的门口，守卫骑士马上便迎了出来，不过很显然，这名骑士认为马车主人的身份并不可靠，他把车和人都留在门外了。

    奥斯卡显然不这么认为，他在赶回大学城之后便拜访这位老元帅的根本原因就是即将与德意斯爆发的这场战争。

    意利亚大使连忙接了过来，他在打开之后便惊喜的叫出声，“光明神啊！总算找到你了！”

    不顾横流的鼻水和眼泪，奥斯卡一把夺过了那根小得离谱的“扫把”！这跟小“扫把”由一只拇指粗细、长近二十五厘米的铜管组成，最令人好笑的是，扫把头还用的是孔雀的羽毛。

    “我回来啦！”奥斯卡的声音在官邸中回荡。

    教历772年11月，德意斯王国爆发了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农奴起义，而泰坦帝国在这个时候又乘虚而入，轻而易举的吞并了德意斯东南方的两个省，而针对北方俄列联合王国的战争始终赢少输多，这一切终于使德王的心境转变了！他开始执行长达二十年之久的修养生息政策。

    保尔为小朋友拉开洗淑室的门，“吃午饭的时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勒穆斯！你是与人决斗了还是受到恐怖袭击了？”

    奥斯卡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向保尔凑了过去，他知道杀手之王一定有好建议，不然他不会这么数落自己。

    五号大道和其他几条使馆街没什么区别，巡兵的数量非常多，走街串巷的多是形色各异的外国人。这里就像幽静的郊区，有葱茏的草地、树墙和爬满整栋建筑的藤蔓类植物。在一片又一片的迎宾花丛中，有整洁玲珑的院落，有妇女和孩子们的活动与欢笑声。这里似乎就是一个平静的安乐窝。

    突然，围在商店外的人群被人从里面拨开了，一个满头是血的青年贵族跌跌撞撞的闯了出来。他一眼便看到斜靠在人行道上的马车。

    “您为什么不直接表明身份？”塔里用通红水肿的眼睛望着小奥斯卡。

    贵族们更奇怪了，他们纷纷围拢过来，关切的献上慰问。

    “保尔！你有没有为女孩子送过生日礼物？”

    “那么好吧！我是要说您只需向贵国的国王陛下、王后陛下还有卡罗阿西亚公主殿下这三个人通报这件事就可以了，我不想再有更多的人知道项链是由我为贵国王室寻回来的。”

    暴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应该庆幸我手边没有钻洞的东西，不然我一定会尝试一下，我要看看你那颗小脑袋里还有没有更恶心的东西！”

    奥斯卡兴奋的亲吻了一下伟克上校的妻子，家里有这样一位夫人照料真是美妙极了！

    奥斯卡在车厢靠近驾者座位的地方敲响一声。“甩掉它！”

    亲王也不说话，他只是专心对付食物。晚餐极合他的口味，有一大盘的油煎海虾，还有一份红烩牛腩，一份洋葱扮辣椒沙拉，奥斯卡用白面包蘸鱼汤，用鲜虾蘸辣椒沙拉。当他觉得自己进行得差不多时，便开始向众人讲述关于法兰王国克里腾森王子的故事，由于亲王看待这件事有严重的情感倾向，所以当他结束发言时，在座的人们自然认为这位王子的性情只能概括为卑鄙无耻。

    暴雪神秘一笑，他伸手往怀里摸索着，“还记得我们那位共同的朋友吗？西大陆真正的第一把交椅！13曾在最后一次行动时把这个东西送给我！”

    出门迎接奥斯卡一行人的只是一位普通的侍者，奥斯卡迅速进入建筑，给外人连产生好奇心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不管怎么说，外务大臣底菲·勒穆斯老侯爵也曾看顾过自己，奥斯卡一阵默然，他扶住法郎士·勒穆斯子爵的肩膀，希望能给他一些支持。

    “哪三件？”奥斯卡狐疑的望着老元帅。

    罗雷斯堡王朝九世王在他父亲去世后的第二个月，也就是教历793年的3月18日，在伯恩斯堡圣米迪德大教堂，拉德里耶六世教宗陛下为其举行了隆重的加冕仪式。令观礼的各国显贵感到奇怪的是，参加德王正统传承仪式的雅利安贵族全部身着戎装。几乎所有的军事观察家和外交观察家都不约而同的嘀咕了一句：“德意斯人！又来了！”

    奥斯卡跳下马车，他难以置信的望着那具嵌在橱窗里的马车。

    “说抱歉的人是我！我以帝国外务部紧急事物司的名义征用您的马车。您在明天一早来外务部领就是了！”

    “行了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奥斯卡抢回了酒杯，“一件精致又实用的防身武器对不对？但家里已经送来那么多了！再说短时间内你让我上哪去找？”

    保尔无奈的摊开手，“吃下午茶的时候。”

    “东方人的？军队用的？这可比那支火枪管用多了！”奥斯卡近乎痴傻的望着屋顶上的杀手之王。整件事已完全超出他的想象，在西大陆的历史上，既没有火药兵器，也没有这种状似扫把、又小得离谱、可以在瞬间发射数百枚短针的暗杀武器，没错！这东西一定是暗杀用的，不然13不会留着它。不过不管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奥斯卡的认知中已为东方定下这样的概念，那是一个……一个崇拜恐怖的民族！

    奥斯卡惶惶忽忽的睁开眼，他有点精神分裂，因为他觉得这个脑袋绝对不是自己的。昨天他发现了一件无价之宝，为了庆祝，他拉上塔里转战四个午夜俱乐部。这样疯狂的结果是很明显的，奥斯卡厌恶地翻了个身，他手边那个枕头上满是散发着恶臭的呕吐物。

    “谁是这辆马车的主人？”

    车速猛的提高，奥斯卡明显感到车厢一阵晃动。得得的马蹄声犹如急骤的暴雨，路上的行人都有些惊恐的望着呼啸而过的车辆卷起的烟尘。

    “哦啦！”奥斯卡张大嘴，做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嘿！嘿！”奥斯卡不高兴的拍了拍大使的肩膀，“是我找到的！”

    暴雪又翻了白眼，“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保证世界上这么小的扫把只有这一把。”

    仍有些昏沉的法郎士·勒穆斯子爵突然精神起来。

    不过亲王马上又犹豫起来，将世界第一暗杀利器交给自己那天真无邪的妹妹，这合适吗？

    “为什么？”大使露出一脸的疑惑。“这是值得颂扬的事啊？我国王室会用国书正式向贵国皇室表达……”

    亲王官邸的餐厅里灯火通明，不过只有寥寥数人，几位犯罪大佬一直留在酒店那边，他们已经从官邸中搬出去了，名义上是为亲王殿下把守产业，其实奥斯卡心里明白，这些家伙是去享受免费的烟酒。

    “哦啦！快救人！”

    “现在你知道它不是挠痒痒的吧？它叫孔雀翎，记住了！它的发射机关就在羽毛的尾部。你只要把那些细针从铜管底部装填进去就可以再次发射。你知道吗？13就是为了它才被人追杀至西大陆！在东方，它是排名第一的暗杀利器，当然，现在看来，它也是世界第一！”

    “我知道这件事，但你得快滚！滚回家去温习书本！你这家伙怎么可以三天两头的旷课？你现在这副样子能上战场吗？就算帝国与德意斯开战了又关你什么事？”

    对面马车的驾者就没这么好的身手，他没能即时勒住马，眼见着要与同伴撞在一起小家伙们本能的人立而起，巨大的扭力拉断了车架上的固定轴，车厢被整个甩到了一间店铺里！

    奥斯卡决定告辞了，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元帅阁下，您家里有没有一些希奇古怪的小东西？您知道吗？我的妹妹就要过生日了！”

    “去年小小姐遭遇的那次危机你还记忆犹新对不对？所以说，我们应该送给她一件精美、小巧、希奇、古怪、令人防不盛防、令人……”

    不过经此一役，修养生息政策的内涵已经完全被掩盖了，德意斯不得不像一条被咬得遍体鳞伤的恶犬一样猛烈的喘息，他粗鲁的舔着伤口，抓紧一切时间休息、休息、再休息！已经走向衰老的德王比任何人都清楚，对待他的王国，十份问候中有七份包藏祸心，剩下的三份也不过是口头上的客套罢了。

    没有尽兴的亲王殿下在上车时将睡得正香的塔里踢开了，他自己霸占了整面座位。在另一边，塔里歪歪扭扭的靠在保尔身上，说梦话，吐口水，保尔不止一次将这个见鬼的家伙推到车厢一角，但死皮赖脸的塔里在沉睡时仍然保持无赖的作风，他总会不断的倒向保尔。杀手之王知道这是奥斯卡在报复他，所以他干脆按住了塔里的太阳穴，无赖马上陷入深度睡眠，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动弹了。

    “当然！您绝对有资格知道这件事！”青年贵族苦恼的叹了一口气，“德意斯老国王在上个月突然驾崩，受军人爱戴的大王子继承王统，北方的局势要有变动了！”

    等众人在马车上坐稳之后，外务部这位年轻的官员被瘫软在一边的塔里吓了一跳。

    皇帝这才注意到躲在一众侍卫身后的小亲王！

    “那么还有一件事，可能会有些奇怪，但您一定得答应我。

    “不过陛下，这件事您完全不必在意，重要的是这个！”小勒穆斯将公文呈了上来，“这是帝国外务大臣底菲·勒穆斯侯爵，也就是我的父亲，发自德王葬礼上的紧急公文。”

    奥斯卡苦涩的摇了摇头，“我撞破了一位王子的好事，又撞伤了外务大臣家的小儿子，回大学城又被我的校长大人用无比恶毒的言辞哄出门！你说我敢不回来吗？不过亲爱的妹妹！已经很晚了！你的哥哥在今天只吃了一餐下午茶，我快要饿死了！”

    埃切·罗尼·罗雷斯堡，这是德意斯王国那位逝世国王的名字，他在二十九岁时继承王统，七十二岁时抱着棺材退位。这位国王的一生并没犯过太多的错误，但值得一提的地方也不是很多，他是一个典型的雅利安人，崇尚勇武，喜好征战，对帝国日益凋僻的人口和土地在意不多。不过这只是他雄心万丈的时候。

    “我的父亲……谈到公事了吗？”法郎士迎上三世陛下关切的目光。

    “陛下！其实亲王殿下的马车速度也不慢！”

    “现在又是什么时候？”奥斯卡抓了抓有些蓬松的头发。

    夫人们就不在乎这些，她们早就过了幻想的年龄。这些女眷不管表面上对男人的优点和权威多么尊重，私底下却总把他视为蠢货，而且还觉得他有点可怜。当然，如果她的男人能够随意出入汉密尔顿宫，又或是在某个重量级部门拿上一笔数百金泰的薪水，那么这个时候女人们的说法就不一样了，她们会说：“看看我那可怜的爱人，他为了微薄的收入把命都卖给皇帝陛下了！”而剩下的那些夫人，在听到这些时多半都会奉上泛滥的同情心，然后继续攀比谁的丈夫更蠢。

    暴雪在那具恐怖的“扫把”发动攻势的前半秒钟便已跃上屋顶，他竟然用手指在屋顶抓出五个指洞。

    亲王乘坐的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但车夫仍是渥萨卡，这位曾经的黑带武士不仅沉默寡言，就连驾车也像他的生活般一丝不苟。

    暴雪从屋顶跳了下来，他拿过亲王的酒杯猛的灌了几口，刚才真的把他吓坏了！

    杀手之王还给小奥斯卡一个巨大的白眼！

    奥斯卡听到破损的店铺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闻讯赶来的人们已经开始着手拖动那具车厢，亲王殿下这才想到自己的车辆也要对这次事故负责任。

    不光是大学生们在讨论这件事，斯布亚霍辛几乎所有的沙龙和会所都燃烧着通明的烛火。虽然大学城距离北方边境十分遥远，但以北方人自居的斯布亚霍辛人还是担心战火的烧酌。贵族军人用各种假设探讨战术，而深悉历史规律的政客则用阴沉的眼光审视着整个西方王国联盟。似乎只有夫人和小姐是来凑热闹的，她们的话题虽然也没有离开德意斯，但她们多数时间都在讨论怎样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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