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被揭露的身份

永远生活在黑暗中，你不觉得遗憾吗？”我忽然想起那个委托人，实在不明白细人有什么理由背叛厩户太子。

    我说了一些告辞的话就匆匆出来了。穿过庭院的时候，我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暗处掠过，身姿轻盈无比——很明显是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正朝着厩户太子的寝宫而去。

    他望向了窗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也许，我太早揭穿了……”没等我说话，他的神色忽然微微一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啊？有这种事？要是因为我的关系，让圣德太子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好男色的名声，那、那我的罪过就大了！

    “姐妹长得和你可像？”他的下一个问题更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忽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起来。这样说来，那支箭就果真是以我为目标的。难道这就是厩户太子安排细人在我身边的原因？

    “当然，只要你一使用灵力，我就能感觉到。”我刚说完，蓦地想起一件事。上次在猎场的时候，那支箭射向我的时候，我好像也发生了耳鸣，这么说来，难道会是他使箭偏移了方向吗？

    “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我虾夷惊诧地问道。

    我看他心情不错，便打听起细人的消息：“殿下，细人是很早开始就跟着你的吗？”

    温泉？我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不明白吗？”他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走到温泉边弯下腰，“是不是要我下来，你才能明白？或者说，我亲自将裴大人从水里请出来？”

    我愣了愣，抬起头看着他。他那漆黑的眼底映出了近在咫尺的我，很近……很近，近得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那里？”我疑惑地问道，“是要出宫吗？”

    虽然觉得奇怪，但我并没有多加在意。当我穿过庭院的时候，看见院中的樱花绽放得更加娇艳，粉白里透着的嫣红颜色更深了一些，一眼望去影影绰绰，那美丽含蓄之姿如同少女双颊上的含笑微羞。就在我伸手想要折一枝的时候，耳边传一阵熟悉的耳鸣声。我一脸平静地凝望着樱花道：“细人，是你吗？”

    他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不错，的确是从那一次开始怀疑的。”

    现在只剩下了我和他，四周很安静，安静得仿佛可以听见樱花飘落水面的叹息……

    他的神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常色：“裴大人还是早些回去吧。”他冷冷看我一眼，又跃上了树。

    “可是，这样的姿势不是太、太暧昧了吗？现在我们两个可、可都是男人……”我的嘴角开始抽动。

    清晨醒来的时候，我听到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厩户太子似乎早就起了床，正坐在半掩的格子门旁。雨点随着风飘进来，带着几分清爽的味道。庭园中的白色杜鹃已经开了，花瓣上缀着的雨滴，像是它未落的泪珠。

    唉，总算是有了一点小进展……

    他忽然露出一丝轻笑：“现在我也不打算揭穿你啊。如果让别人知道隋使裴大人……恐怕会有很多麻烦呢。”

    “从出生起，他们就被当作工具来培养，就算真有亲人朋友，对于他们来说也和没有一样。更何况，细人的父母早已双亡，不过……”他顿了顿，“倒是听说他一直在找寻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王宫里的八卦传播力度超乎我的想象，这件事情很快就被传成了N个版本，到处流传。最为流行的一个版本是：厩户太子和苏我虾夷同学，同时爱上了身为男性的隋朝使者裴大人，就在苏我虾夷同学在温泉对裴大人欲行不轨的时候，厩户太子及时赶到，英雄救美，上演了一出唯美的断背之恋。

    “在下并不习惯和人裸裎相见。”我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到了目的地的时候，看着眼前的景色，我觉得有些惊讶。因为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大臣的正式府邸。这是座以淡蓝色的天空和连绵的青山为背景的借景庭院，栽种的常绿树木都经过精心挑选，从我站立的方向看去，可以透过枝丫间的缝隙，看见山上正盛放的樱花，那薄薄的绯红缭绕出云霞一般的轻柔灿烂。

    可是，是谁这么大胆和蠢笨，竟然敢伤害大隋的使者？这明摆着拿鸡蛋碰石头。如果惹怒了隋炀帝，后果简直不能想象。

    果然看见后院有一个露天温泉，在那淡淡弥漫开的白雾之中，正坐着那位苏我大人。更要命的是，那还是全身光光的苏我大人！

    “正是，裴大人，请随我来。”侍从在前面为我引路。

    “裴大人，这里是苏我大人的别邸。”侍从连忙解释道。

    耳鸣渐渐消失了，我惊讶地看着那个背影，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刚才是这个女人在使用灵力……难道——是忍者？还是个女忍者？

    我身子一僵，连忙往后挪：“既然这样的话，就请殿下先出去吧。”

    “将来会有更多的大隋使者来的，你们的太子也会派遣更多的人前往大隋学习先进的技术，你们的国家也会因此更加繁盛——”我笑了笑，“你们的王子，一定会成为流芳百世的好君主。”所以，你完全没有理由背叛你的主人啊，大伴细人同学……我在心里说完了这最后一句话。

    啊！我的脑中立刻出现了几个大字：穿——帮——了！虽然心里惊讶不已，但我的脸上依旧保持平静：“在下不明白殿下的话。”

    “不好意思，在下告辞了！”我心里冷哼一声。你拦得住我吗？

    空气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裴大人能感觉到我的存在？”

    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嗯，细人！”我顿了顿，“希望你能早点找到你妹妹。”说完，我没再看他的表情，大步离开了。

    “那为什么当时不揭穿我？”

    “如果你不介意继续与我夜谈的话。”他的神色宛如初融的雪水，渐渐温柔起来，“或许你不是男子，才是一件好事。”

    我应了一声。

    “殿下从来不跟别人这么亲近，裴大人，你可算第一个了。”他的眼中有些淡淡的惊讶。

    “那为什么又……”

    “您先跟我来吧，我家大人正在那里等您呢。”那侍从指着宫外的方向，“您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我请他来一起享受一下温泉的乐趣。”苏我虾夷一脸的不解。

    “哪里，哪里……”我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望了若叶一眼。只见她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倒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拜托，你的主人还在你旁边呢，你就是暗恋我也不能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啊。

    我的忍耐力到极限了。什么友好不友好？什么使节不使节？什么冷静不冷静……都滚一边去，让我先揍他一顿再说！

    当我在厩户太子那里听到这个版本的时候，嘴里的一口汤全喷了出来。不知道真正的裴世清醒来以后，会不会想要一头撞死？

    “苏我大人，我不喜欢泡温泉。”我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拒绝道。温泉池水十分清澈，散发着袅袅的热气，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我想我一定愿意去试试，但是现在……

    “殿下，有什么事还是回去再说吧。”我拉了拉自己的衣襟。

    “殿下说得有理。”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天已经亮了，世清该告退。”说完，我忙不迭地离开了斑鸠宫。

    “殿下，有什么事还是回去再说吧。”我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打破了这份略带诡异的安静。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啊，他难道连泡温泉也要强迫别人吗？

    “苏我大人，麻烦你出去一下，我有事要单独和世清说。”

    “亲妹妹？”我眼前一亮。这可是条十分有用的信息，说不定会和我的任务有关。我刚想继续问下去，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没什么。只是猜想，如果世清家中的姐妹也像你一样才华出众，那么去你家求亲的人必定多得踏破你家门槛的。”说着，他转过头，凝视着我的眼睛，脸上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神色。

    “世清，你家中可有兄弟姐妹？”他忽然问道。

    他的眼中隐隐有丝失落：“你要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