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这是学一个月能画出来的吗?少年很是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用手指向了花丛深处,“如果你去摘100朵雏菊,我就答应教你。”
“算了,就让她去告个别吧,毕竟也一起相处了这么久,更何况……”蒋琴的神色中带了几分惆怅和无奈,“只要我们离开这里,那些人也不会怎么样……”
她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也……喜欢托托!我们永远都会是好朋友!”
“喂,你要是敢卖我,我老爸一定会揍得你爬不起来!”听到最后一句话,女孩忽然止了哭声,一脸紧张的跳了起来,从嘴里迸出了一句地道的意大利文。
“Estate,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咦?你的鼻子怎么了?”说话的是个和她年龄相仿的男孩。他有着意大利人并不多见的纤细清秀,面部线条比米开朗基罗的雕塑作品更加完美迷人,颇有几分文艺复兴时期希腊之风的明朗流畅,无懈可击的精致之中又混合着一种阴柔的美感。
“对了,托托,下午你还要去练球吗?”
“托托,你想砸死我吗?”她恼怒地将那个充当不名物的足球扔了回去。
“嗯,这才乖。”这招可真管用……托托在心里偷笑了几声,伸手就去搀扶她。刚碰到她的肩膀,又听她低低支吾了一声,“托托,我的脚有点痛。”
“你说什么?再也不回来了?”托托露出了一脸的难以置信。在看到流夏肯定的点了点头时,他那双浅蓝色的眼眸中瞬间布满了深深的失落。
“真的没什么?”托托很是怀疑地又确定了一遍。
“流夏……”托托也有些惊讶她的回答,但随即就被一片激动的情绪所淹没,他兴奋地抓紧了她的肩膀,“想当画家吗?那么将来就回意大利学习吧!这里有全世界最伟大的艺术!”他的双眼闪闪发光,充满着对未来的期翼,“我也会努力进入自己梦想的球队。流夏,我们到时就约在罗马见面好不好?”
每天的这个时候都能见到他出现在那里,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琴,你去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就走。”宫湛的话令流夏更是吃了一惊,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赶紧问了一遍,“爸爸,你说什么?我们今晚就走?”
“怎么了流夏?这个游戏我们之前经常玩啊。”托托笑了笑,“你可是每次都能接住的。”
“啊啊!那我还是快点回去啦!”她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生怕从那里突然冒出一只红通通的大蘑菇。
我们要在罗马见面。
“Estate,你怎么了……?”托托骤然感到周围气压瞬间降低,怨气滋生,对方脸上的表情更是让他汗毛直竖,不愧是宫家的人,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惆怅,两个孩子静静站在夕阳下,第一次体会到了离别的滋味。那种滋味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吃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食物,什么味道都有。心里像黑巧克力一样是苦苦的,鼻子像柠檬一样是酸酸,眼睛像芥末一样是辣辣的,而在眼底涌动的液体却像细盐一样是咸咸的。
奇怪,他人呢?
“嗯,既然你什么都听不懂的话,正好……”少年留意到了她的动作,于是半眯起了眼睛低声道,“那干脆我把你卖掉算了。反正你也听不懂。”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是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东方小女孩。
“我们是要回去看爷爷。”宫湛看了他的妻子蒋琴一眼,又望向了自己的女儿,“而且我们会一直留在中国,不再回来了。”
“不喜欢,因为白色最单调啊。”她掰着自己的手指,“我喜欢蓝色,绿色,粉色,黄色那些五彩缤纷的颜色。”
“因为……Mi piace l'estate(我喜欢夏天)”
亚平宁半岛的早春依然有些寒冷,即使是温暖的阳光似乎也无法驱逐空气中弥漫的凉意。天空像往常一样蓝的耀眼,仿佛只要抬头望望它,脸颊也会被染成这样纯粹的蓝色。轻柔的风从湛蓝色的海面上游弋而过,掠起了一阵地中海特有的潮湿温润的咸味。
“嗯!就算分开了,我们也永远是好朋友。我们一定会有再见面的一天。”他眼中的那抹蓝色清澈透明,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
好不容易才有了朋友……还是在意大利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
“夏天?”
“托托……”流夏神色黯然地垂下了脑袋,“以后我再也不能和你玩了。爸爸妈妈要带我回国了,今晚就走,我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大片白色的雏菊,娇小玲珑的花朵安静地在阳光下绽放,随风轻轻摇曳。尽管一簇一簇热烈的盛开着,却偏偏还是透着一种清淡雅洁的风姿。
距离海边不远处有一片连绵的山坡,新长出不久的树叶被清晨的露水洗得青翠欲滴,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白亮的光泽。树底下那些星星点点的小野花,也因为饱吸了一夜的露水而显得精神弈弈。不时还有调皮的小松鼠拖着蓬松的大尾巴,从这棵树轻盈地跳跃到那一棵树,透过树枝的缝隙好奇的打量着刚刚闯入这个世界的陌生人。
唯独——没有甜甜的味道。
女孩从指缝里偷偷瞄了他几眼,稍稍停顿了两秒又继续哭。
这种雏菊在意大利各地随处可见,并不稀奇。令她感到惊讶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个犹如精灵般出现在花丛前的少年。
少年像是预料中般地勾了勾嘴角,“小姑娘,你果然懂意大利文,想骗我?”
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小女孩,妈妈温柔的笑容很快就打消了她心里的一点疑惑。
“呵呵……那Estate你就是是奥莉弗了?”
花丛里忽然响起了一声惨叫,乍的惊起了两只正在栖息的蝴蝶。随后只见一个小女孩一手捂着脸,一手抱着一把雏菊慌里慌张地从花丛里飞奔而出,在她的身后还紧紧跟着几只气势汹汹的蜜蜂。她回头看了看,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可蜜蜂还是紧追不舍……她想了想,干脆把心一横,以脸朝下的姿势扑到了泥土里。
“这还用说,当然要来为你加油了!不过托托你一定会赢的!”
这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流夏有些困惑地看着自己的父母,从上个星期开始,他们在不经意间就会露出这种奇怪的表情。
“当然要去,过几天我们和皮亚他们还有场比赛。你来看吗?”
“妈妈,我要去和托托说声再见!”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蒋琴的面前。
“那么,一定要在夏天来啊。”托托笑着眨了眨眼。
不过,身为未来继承人的宫流夏小姐对这些却并没有什么兴趣。
蒋琴将女儿拉到了怀里柔声道,“是啊,你爷爷只有你爸爸一个儿子,现在生了病,身边没有亲人很可怜的对不对?所以我们一起回去照顾他好不好?”
雏菊哥哥?少年的额上冒出了一滴冷汗,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小姑娘的份上,他铁定会让对方在五秒钟内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的梦想?”
流夏出了门之后就直奔那个只有她和他知道的秘密基地——托托经常一个人偷偷练球的地方。
女孩用手捂住了眼睛,还是照哭不停。
二十分钟过后……
她的五官极为精致,细白的肌肤犹如上等的瓷器般璨灿晶透,纤巧的小嘴就像是春天第一颗被暖风染上淡淡红意的樱桃。最为惹人注目的是她那双颇具东方特色的丹凤眼,微微挑起的眼角弧线仿佛流水一样波动有致,黑白分明的瞳仁比暗夜里的星子更加明亮,用眉目如画来形容她真是一点也不夸张。当她的小脑袋转来转去时,两边紧扎的两条小辫子也像尾巴似的晃来晃去,再加上她所穿的一袭粉色唐装小夹衣,看起来活脱脱就像是个中国娃娃。
“爷爷又病了?那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爷爷?”流夏和爷爷的感情一直还是不错的,每年探亲回国的时候,爷爷总会给她买许多好吃的。
从她的这个角度望去,只能看到那个少年的背影。他似乎正专心致志地在面前的白色画布上描绘着什么,阳光在他浅栗色的头发上勾勒出了几道旖旎的光华,就像是上帝亲手投下的璀灿光环。
“你爸妈做什么我没兴趣知道,现在没事了你就走吧。”少年打断了她的话,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神情,转身走到了画布旁继续工作起来。
简简单单的白色,自有一种颤人心灵的美。
“琴,我去追她回去。”宫湛听见动静,也急忙从里屋走了出来。
天空就像是一块透明的琥珀,折射着柔和的色彩。金黄色的余晖,如同快要融化般流淌在那个一遍又一遍练习着射门的俊秀男孩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甜蜜而温暖的光芒。看着这令人沉醉的画面,流夏忽然意识到,如果那个雏菊少年在这里的话,是不是就能将这美丽的瞬间捕捉下来呢?
“哇!!”半秒钟之后,一阵凄惨的哭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山坡。
“对,这里的一切我们已经拜托朋友处理了。难道你不想早一点见到爷爷吗?”蒋琴疼爱地摸了摸她的脸。
“教你?”少年瞥了她一眼,“我没那时间。”
“啊,那要不然,我们就等到红肿退了再回去?这样他们就不会知道了。而且,我都还没玩够呢。”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早就忘了自己已经“光荣负伤”了。
“托托,难道你没看到吗?我给蜜蜂螫了!”女孩扁着小嘴,一脸郁闷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上来吧。”他无奈地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笑容,拍了拍自己的肩。
“咦?你原来在画这里的雏菊?”女孩才没有乖乖地离开,反而凑到了他的画布前歪着脑袋欣赏起来。
两人手拉手相视而笑,亲密的身影被夕阳拉得长长的投射在地面上,仿佛已经连为了一体不能再分离。或许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在以后的以后,这份纯真的情谊将会是他们记忆中最值得珍惜最为美好的东西。
“可是——”托托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听说要是不及时上药的话,被蜜蜂螫过的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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