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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政之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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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曹长的样子吧,弯了腰,歪了嘴,用了右手敲着臀部给他看。盖兵曹长的姿势实在是觉得这只手没有地方放似的,所以模仿他的时候除了去拍拍屁股也没法安顿吧。就是在小孩看了,也可见他们感觉那姿态的异像。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中佐的了不得决非纳耳逊呀楠呀大村呀之比。他永久了不得。只看日本国中,至少在东京市的小学校里,把这人当作伟人的标本,讲给学生听,那就可以知道了罢。

    所以学生们回家来便问父亲为什么不做军人,答说,那岂不是做杀人的生意么?从这边说是杀人,从那边想岂不是被杀的生意么。这种嫌憎军人的意思在日本人里并不能说是绝无,但是写出来的总是极少,所以可以说是难得。广濑中佐名武夫,日俄战争[35]中死于闭塞旅顺之役,一时尊为军神,铜像旧在四叉路中心,大地震后改正道路,已移在附近一横街中,不大招人悯笑矣。前文不记年月,但因此可知当在大正十二年(一九二三)之前也。

    同书中第四篇曰《卑怯者》,在大地震一年后追记旧事,有关于谣传朝鲜人作乱,因此有许多朝鲜人(中国人亦有好些在内)被杀害的事[36]一节云:

    关于朝鲜人事件是怎么一回事,我一点儿都不明白。有人说这是因为交通不完备所以发生那样事情,不过照我的意思说来,觉得这正因为交通完备的缘故所以才会有那样事情。假如那所谓流言蜚语真是出于自然的,那么倒是一种有意思的现象,从什么心理学社会学各方面都有调查研究的价值,可是不曾听说有谁去做这样的事。无论谁都怕摸身上长的毒疮似的在避开不说,这却是很奇怪。不过如由我来说,那么这起火的根源也并不是完全不能知道。那个事件是九月二日夜发生的事,我还听说同日同时刻在桦太岛方面也传出同样的流言。恐怕桦太是不确的也未可知,总之同日同时那种流言似乎传到很有点出于意外的地方去。无论如何,他总有着不可思议的传播力。依据昨今所传闻,说是陆军曾竭力设法打消那朝鲜人作乱的流言云云。的确照例陆军的好意是足多的了。可是去年当时,我直接听到那流言,却是都从与陆军有关系的人的嘴里出来的。

    大地震时还有一件丑恶绝伦的事,即是宪兵大尉甘粕某杀害大杉荣夫妇及其外甥一案,集中也有一篇文章讲到,却是书信形式,题曰《寄在地界的大杉君书》。这篇文章我这回又反复读了两遍,觉得不能摘译,只好重复放下。如要摘译,可选的部分太多,我这小文里容不下,一也。其二是不容易译,书中切责日本军宪,自然表面仍以幽默与游戏出之,而令读者不觉切齿或酸鼻,不佞病后体弱,尚无此传述的力量也。我读此文,数次想到斯威夫德上人,心生钦仰,关于大地震时二大不人道事件,不佞孤陋寡闻未尝记得有何文人写出如此含有义愤的文章,故三年前在东京山水楼饭店见到户川先生,单独口头致敬崇之词,形迹虽只是客套,意思则原是真实耳。

    上面所引多是偏于内容的,现在再从永井荷风所著《东京散策记》中另外引用一节,原在第八章《空地》中的:

    户川秋骨君在《依然之记》中有一章曰《霜天的户山之原》。户山之原是旧尾州侯别庄的原址,那有名的庭园毁坏了变作户山陆军学校,附近便成为广漠的打靶场。这一带属于丰多摩郡,近几年前还是杜鹃花的名胜地,每年人家稠密起来,已经变成所谓郊外的新开路,可是只有那打靶场还依然是原来的样子。秋骨君曰:“户山之原是在东京近郊很少有的广大的地面。从目白的里边直到巢鸭泷之川一面平野,差不多还保留着很广阔的武藏野的风致。但是这平野大抵都已加过耒耜,已是耕种得好好的田地了,因此虽有田园之趣而野趣则至为缺乏。若户山之原,虽说是原,却也有多少高下,有好些树木。大虽是不大,亦有乔木聚生,成为丛林的地方。而且在此地一点都不曾加过人工,全是照着那自然的原样。假如有人愿意知道一点当初武藏野的风致,那么自当求之于此处吧。高下不平的广大的地面上一片全是杂草遮盖着,春天采摘野菜,适于儿女的自由游戏,秋天可任雅人的随意散步。不问四季什么时候,学绘画的学生携带画布,到处描写自然物色,几无间断。这真是自然之一大公园,最健全的游览地,其自然与野趣全然在郊外其他地方所不能求得者也。在今日形势之下,苟有余地则即其处兴建筑,不然亦必加耒耜,无所踌躇。可是在大久保近傍何以还会留存着这样几乎还是自然原状的平野的呢?很奇怪,此实为俗中之俗的陆军之所赐也。户山之原乃是陆军的用地。其一部分为户山学校的打靶场,其一部分作练兵场使用。但是其大部分差不多是无用之地似的,一任市民或村民之蹂躏。骑马的兵士在大久保柏木的小路上列队驰骤,那是很讨厌的事,不,不是讨厌,是叫人生气的。把天下的公路像是他所有似的霸占了,还显出意气轩昂的样子,这是吾辈平民所甚感觉不愉快的。可是这给予不愉快的大机关却又在户山之原把古昔的武藏野给我们保留着。想起来时觉得世上真是不思议地互相补偿,一利一害,不觉更是深切地有感于应报之说了。”

    这里虽然也仍说到军人,不过重要的还是在于谈户山之原,可以算作他这类文章的样本。永井原书成于大正四年(一九一五),此文的著作当在其前,《依然之记》我未曾见,大约是在《文鸟》集中吧,但《户山之原》一篇也收在《乐天地狱》中。秋骨的书我只有这几册:

    一、《凡人崇拜》,一九二六。

    二、《乐天地狱》,一九二九。

    三、《英文学笔录》,一九三一。

    四、《自然、多心、旅行》,同上。

    五、《都会情景》,一九三三。

    六、《自画像》,一九三五。

    这里所介绍的只是一点,俟有机会当再来谈,或是选择一二小文,不过此事大难耳。

    (廿六年二月廿三日于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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