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她把一煲粥、炒青菜和两盘肉端去房间。

    如果她能早点来到他的身边……

    房间里的窗帘密实掩着，大灯没开。

    蓝焰上次自力更生的劳作，是以失败告终的。

    下午六点，蓝焰痛到昏迷。

    他面色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脸颊瘦得有些凹陷。

    “啊！”他一边流泪，一边吼，“你不杀了我，我一定杀了你！”

    好在，尹爷爷寄过来的草药种类不少，尹小刀能够适时更换方子。

    尹小刀静静立在他的背后。

    她想起，前几天看过的书中提到过内关穴、外关穴、劳宫穴和合谷穴，以及另一本书的耳穴针灸。

    尹小刀把拳头攥得紧紧的。

    他好疼，他真的好疼啊！全身没有那一块是不疼的。而且疼痛直往骨头里面钻，就像有一群虫子在啃食他的骨头，有一团火在烫烧他的皮肤。

    尹小刀吃了一半的菜，以及大半煲的粥。

    然后她就自个儿吃晚饭。

    再多些描述，譬如，畏寒流涕，厌食恶心，呕吐腹泻，骨头蚁走，肌肉酸痛，颤抖不安等等。

    碰到他身体时，很烫。

    他的瞳孔散大，眼里全是空洞而绝望，急促喘着气，“给我烟，我求求你了，给我烟。”他使劲想坐起来，却用不上力。被捆绑的身子颤抖得厉害。

    那会儿，他挑了自己最喜欢的女|优片子，肤白貌美，而且选的还是猎奇题材。播放时，他跳过无意义的前奏，直奔主题。

    老板推辞，“药店就在我的馆子旁边，没几步路。况且，你们给的伙食费，都够两个月饭钱了。我一会儿上来收粥煲，替你把针买来。”

    “四郎……”尹小刀一开口，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些抖。她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情此景，却着实不忍。“四郎，会过去的。”

    她的手背立即贴上他的额头，更烫。

    蓝焰醒了。

    整个房间，只有床头灯亮着。

    “我拒绝。”尹小刀的脸色不再平静，她费了很大的劲，才克制着不去上前扶他。

    当乏力倦怠袭来时，蓝焰回到现实。他起身，平静地说：“刀侍卫，开始了。”

    醒来，他想通了。

    这个方法也许可行。

    蓝焰渴求着毒品。哪怕吸完后立即死亡，他也甘愿。爱情、亲情是什么狗屁东西？可以给他止痛吗？现在只有毒品能令他解脱。生也好，死也好，他不想这么疼。

    蓝焰没有醒，眉头蹙着，牙关也咬得紧。疼痛依旧，只是他疲乏得无力挣扎。

    尹小刀收拾好剩菜，将餐馆的碗盘，装进塑料袋。然后就等着店老板上门来收粥煲和菜盘。当然，最重要的，是那针灸针。

    如果死了，又怎么还是这样疼痛。

    她喂他喝了三碗中药，也加了止痛草药。只是，对于他现在的疼痛，起效太慢。前面的二十天，他都没有痛到这种程度。

    她想起，他写的注意事项：别管他。

    老板人很好，尹小刀一说拜托帮忙，他立即答应。

    他流着泪，说话口齿不清，“让我死……让我死……”他还用牙齿去咬绑带。

    自见到蓝焰以来，她都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不问他的曾经。她那时觉得，过程并不重要。而今，她好恨，恨那些让他染上毒品的人，也恨他的自暴自弃。

    尹小刀已经回到心平气和，“等你病好了，我们来比武。”

    所以，她很听话，没有饿着自己。

    也就是在那一刻，蓝焰意识到，自己的性|欲被毒品毁了。

    他那认真的语调，让尹小刀绑绳的动作顿了下，然后她说：“好的。”

    尹小刀继续给他换额头上的毛巾。

    “那好。”她虽然傻了点，不过愿意洗碗。勉强算符合他心目中的择偶条件。蓝焰定定望着她的眼睛，“如果你不来喜欢我，我就杀了你。”

    尹小刀一动不动地看着蓝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的心中某处，碎了一个角。

    这句话，揭开了他戒毒的序幕。

    在戒毒的第一天，蓝焰就想到了死。

    尹小刀终于望向他，“四郎，你要不要吃点粥？”

    蓝焰听不清她的话，他扯着绑带，恨不得能一头撞死。

    他进去房间后，乖乖躺在床上，任尹小刀把他五花大绑，再将他的四肢牢牢缠在床架上。

    蓝焰痛叫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意识模糊。身子很烫，却也很冷。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死了没有。

    然后，蓝焰就沉默了。

    这个时段，太阳很大。他看着觉得越来越刺眼，于是闭了闭眼，再度睁开。

    尹小刀要给老板跑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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