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后来还有些什么事，他却怎么也记不清了。

    “工厂就工厂嘛。”蓝焰闷声道，“大哥一说公司，显得档次好高。我都反应不过来了。”

    她每天只给蓝焰半根烟。

    “求你了。”

    “贵总避风头去了。”

    但是来来去去吃的，就那几家。吃了两三天，蓝焰不高兴了，挑剔这菜那菜，直嚷嚷这些厨子功力不及他十分之一。脾气大得很。

    每每这个时候，尹小刀会轻声细语和他说话。他不太清楚她说了些什么，他身体时冷时热，意识也是乱的。

    她静静看着他。

    犯瘾时，他看她简直宛若世仇。而当熬过痛苦，她却是他最信任的人，信任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望了下尹小刀。

    尹小刀听着，不反驳。她想，现在他是生病，乱不择言。等他以后健康了，一切就好了。她不和病人计较。

    “公司？”蓝焰打了个哆嗦，“什么公司？”

    有时候，蓝焰被尹小刀蛊惑了，就会幻想：自己自由了。他开个小饭馆，生意冷清时，就去街头卖艺。攒够老婆本后，讨个漂亮，愿意洗碗的媳妇儿……也许漂亮的大都不肯洗碗，那就讨个愿意洗碗，不那么漂亮的媳妇儿也行。然后再生几个孩子。

    尹小刀知道他不太高兴，默默洗碗后，进房陪他。

    他重新躺下，拉起被子盖住头。

    有时候清醒了，知道自己还活着，他都不晓得是该悲还是喜。

    “谢谢大哥。”

    体内海洛因的缺失，让蓝焰隐藏的病症陆续显露。骨头痒得厉害，而且他现在非常惧怕疼痛。

    “五天前，你也说不行。”尹小刀望进他的眼睛。

    他本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也算洒脱。自从蹦出来一个傻冒后，他就走上了艰辛的与毒品抗争之路。这条路，漫长看不到尽头。

    蓝焰心虚，唯有狠道，“我不舒服。”

    打不过她时，他就骂她。什么难听骂什么，而且还能一连串连贯，中间不停顿。

    蓝焰不置可否。

    蓝焰在水深火热的痛苦中熬着。他天天喝药，直到第四天，他才觉得这些药开始有些镇静作用。

    李勇华按照蓝彧的交代，亲自把礼盒交给蓝焰。

    “你回乡下好不好？别管我了。”他垂着头，说话都费劲。

    “你负责的烟道厂。”

    “你现在天天不上班，就光顾着吃那玩意儿？”

    经过几天的过招，尹小刀明白，蓝焰其实没有她想象中的瘦弱。他为了一根烟，也可以和她打个几回合。

    “不知道。”

    待到李勇华出去办公室，蓝焰就啧啧出声，“好差的品味。”

    蓝焰朝她眨了下眼。

    蓝彧送来的礼物，是用一个大盒子装着的。外边还系着粉色的丝带。

    现在他的睡眠很差，再也恢复不到以往那种嗜睡的状态。

    “二弟，看你这么痛苦，我于心何忍。先送点实用的小礼物给你。”

    蓝焰又惊又喜，“谢谢大哥。”

    于是尹小刀便把蓝焰绑住，自己出去打饭。他离开她视线的时间里，她会担心他为了松绑伤害自己。所以她都是快去快回。

    “谢谢！”他恶狠狠的。

    蓝焰真的不想出门，他脚步都是虚浮的。

    他的语气很自然，尹小刀回答得也自然，仿佛谈论的只是天气。“十九根烟，以及两大包粉末。”

    他计算了时间，提前问尹小刀要了半根烟。

    真是美好的未来啊。

    蓝焰戒毒的日子就是这样，时不时他就想和尹小刀单挑，现实却很残酷：到了第三天，尹小刀把他所有的烟都收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就是在鬼门关晃荡。

    李勇华有时会打电话过来，碰上蓝焰清醒的时刻，他会和李勇华打哈哈。

    蓝彧听见蓝焰的动静，隐约猜到什么，轻笑，“二弟，怎么这阵子公司都不见你？”

    他抽了。味道很呛。

    他上午还觉得她真有心，现在身体不适，他就将她往恶毒方向去揣测。

    “那是因为我每天还有吸。”蓝焰胡子拉扎，颓废得很，话音里全是绝望。“一旦停了，我真的撑不住的。”

    匆匆炒了个饭，再匆匆吃完。

    她眼里的寒意消散，重新低头看书。

    她坐在沙发上看书。她现在把他戒毒这事当成使命一样，一有空就捧着书看。

    蓝焰这时看看时间，不到两点。还不是毒瘾发作的时间，他已经焦躁了。口干舌燥，心烦反胃。

    蓝焰睁开眼，拍掉她的手。

    李勇华却说，蓝彧交代，厂里的结算要蓝焰负责审核。

    其实，尹小刀之所以能留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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