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何丽真在吴威满怀期待的目光中，拿起一个团子，放到嘴里。

    没错，不管是何丽真还是万昆，都认识到了这一点。何丽真没有让他道歉，因为她隐约察觉到，有胡飞和闫锐平在这里，他是绝对不会开口道歉的。

    “对了，何老师。”胡飞想起什么事，跟何丽真说，“你来一下，有点事情跟你说。”

    再上班的时候，万昆没有来学校，何丽真叫来吴威，让他把周记发下去。

    “你们班的吴威。”何丽真说。

    万昆没有说话，闫锐平：“你——”

    彭倩在一旁补充，“啊，就是那个小胖子。”

    何丽真冷哼一声，金鱼被声音一刺|激，扭动了一下，把屁股对准了何丽真。何丽真没好气地翻开周记，又是第一页。在第一页的右下方，万昆的字迹很难得的没有写的那么龙飞凤舞。

    吴威嗯了一声，“那老师我先走了。”

    为了写东西气她？

    “对，他是六班最认真的了。”胡飞说，“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老师的手机号。”何丽真把笔还给吴威，说：“如果万昆和吴岳明他们找你麻烦，就给老师打电话。”

    “有。”吴威从包里掏出一根圆珠笔，递给何丽真，何丽真说：“纸呢？”

    何丽真转过头，看着吴威，说：“嗯，挺好吃的。”

    胡飞点头，“嗯，好学生啊。”他一边吃一边说，“就是脑子……”他一个老师，不好把学生形容的太不堪，措着辞说：“就是有点太实诚了。”

    “好……唉！”何丽真忽然想起一件事，把吴威又叫住了，吴威转过头，“怎么了老师？”

    “来，别哭了。”何丽真拍拍他肩膀，肉墩墩的，“这点事别放在心上，多大的小伙子了，动不动就哭。”

    “闫老师，”何丽真跟闫锐平说，“我跟他说几句吧。”

    “怎么样？”吴威说，“我妈昨天晚上做的。”

    何丽真说：“去。”

    “什么你的错啊？”

    一提万昆，吴威有点害怕，缩了缩脖子。

    何丽真有点尴尬地把周记给他，吴威把自己的书包拿过来，从里面翻啊翻啊，最后翻出一个小盒，放到何丽真桌子上，然后抱着周记，跟何丽真说：“老师，这是我老家那边的特产，我妈做的，让我给您带一点。”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何丽真半低着头，跟两个男老师走在走廊里，看着灰色的水泥地，说：“……是么。”

    吴威哪都好，就是办事效率有点低，叫他收个周记，一直到放学了才交上来。何丽真经过一天折腾有点累了，把周记放包里带回家批。

    “你给忘了吧。”胡飞说。

    吴威抽了抽鼻涕，把眼泪憋回去了。

    “……嗯。”

    吴威跟着何丽真来到走廊里，何丽真低声问他：“万昆有没有找你麻烦？”

    【对不起。】

    两个小时后。

    闫锐平自己训得也嗓子冒烟，点点头，到一边跟胡飞站在一起，胡飞递给他一壶茶，他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口。

    何丽真跟着胡飞来到外面，胡飞问她：“那个，李老师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吴威鼻涕拉碴地点点头,何丽真又说：“你有笔么？”

    “可是——”

    闫锐平见他不说话，脸上挂不住了，拿起拖布又要打。

    他不是走了？

    何丽真坐在书桌前，看看桌上吐泡泡的金鱼，又看看书桌上的笔记本。

    吴威感动得瞬间又要哭了，何丽真赶忙稳住他，说：“回去吧，把周记收上来。”

    吴威一愣，“笔？”

    何丽真不愧是语文老师，抓住要点，问：“以前万昆找过你麻烦么？”

    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哎？你不知道？”胡飞疑惑地说，“李常嘉啊，育英中学的，他没跟你说……”胡飞的声音低了点，“说补习班的事？”

    胡飞过来，说：“你不好好训一训，他们下回还这个德行。要是他们觉得你好欺负了，那以后你的课就没好了。”

    “没……还没。”

    或许其他老师不清楚，但她知道，她知道这个人有多倔，就像建筑工地里一颗千锤百打的石头，忍耐都是没有底线的。

    彭倩对吃喝玩乐最感兴趣了，滑着凳子过来，拿起一个放到嘴里，然后眉头就皱起来了。

    如果是几天前，或许何丽真还得再考虑考虑，但是现在，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说实话，味道，有点怪。

    “小畜生……”何丽真笑骂了一句，在本子上写了八个字。

    万昆没有张嘴，目光落在何丽真的脸上，何丽真心里砰砰直跳。

    “老师你吃一个呗。”

    “你——”她想了想，左右看了看，胡飞还没回来，刘颖在看书，彭倩在网购。她站起身，跟吴威说：“来，出来说。”

    “噗。”彭倩笑了笑，胡飞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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