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因为他总共也不在学校呆几天啊。”彭倩说，“那个吴岳明一直跟着他的，俩人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些什么。学生里有很多关于万昆的传闻的。”

    但何丽真没有批评谁。第一，她第一次上课，心里有压力，不想跟学生闹不愉快。第二，因为何丽真不想压堂，所以她在之前备课的时候把所有的时间都划定得很精确，根本也没有留出批评学生的空来。

    电话那边有点嘈杂，乱哄哄的，声音在手机里听着也是闷闷的。何丽真说：“你好，是万昆么？”

    “也没来呀。”那个男生又说。

    学生依旧没有回应，何丽真说：“那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吧，简短一点，让老师认识一下。”

    到后半堂课，学生睡觉的睡觉，吃东西的吃东西。

    “万昆。”

    “谁啊？”

    “语文老师？”万昆的声音听着好像有点想笑。“哪来的语文老师？”

    万昆乐了一声，说：“今天开学么？我忘了。”

    “为什么不会来？”

    何丽真说：“我是你的语文老师。”

    万昆没说话，何丽真又说：“那个，今天开学，你怎么没有来学校呢？”

    何丽真说：“学生而已，怎么麻烦了。”

    他一说，全班都跟着起哄，何丽真觉得事态有点不受她的控制，连忙拍了几下手，班里安静下来。

    何丽真皱起眉头，没有再多问，“上课吧。”

    何丽真暗自咬了咬牙，说：“我不管你之前的老师是怎么要求你们的，我的语文课你必须要来，不然——”

    何丽真的房子是一层，而且是院落式，她左手边住着张阿姨一家人，右手边住着李阿姨一家，一大清早，这两个老大婶分别在自己家门口一个搓衣服一个剁菜，然后面对面隔着何丽真家喊话聊天。

    周末难得清闲，何丽真本来想睡个懒觉，结果早上七点钟开始，外面就一直有人在说话。

    胡飞头都没抬，说：“吴岳明和万昆？”

    何丽真点一个名，抬头看一次。

    “去年期末考试，他跟教务处的闫老师闹起来，被拉出去训了半天，回来之后就把手往桌子上一放，结果你猜怎么着。”

    万昆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夜色，无谓地说：“不然怎么样。”

    何丽真回忆了一下之前看过的小说和电影，说：“他是学校老大？别人都听他的？”

    “都不想做自我介绍么？”她问。

    “嗯。”胡飞随口说，“不用管了，这俩不会来的。”

    周末的时候，何丽真去了一趟家具市场，房子是新租的，里面还缺好多东西，何丽真买了一套书架、一张电脑桌、一把椅子，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但是没办法，她是新老师，很怕自己带的班级成绩不好，两个学生不上课不考试，平均成绩很受影响。到家之后，何丽真吃饭吃到一半把筷子一放，决定还是要试一试。

    “嗯。”电话那边应了一声，“你谁？”

    “反正不在学校惹事就行了，学校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彭倩重新转过去照镜子，“所以跟你说，最好别管。”

    离得太远，看不清楚长相，何丽真只能看到那两道身影高高大大，都没有穿校服。还没等她看几眼，两个人就已经进了楼里了。

    何丽真摇头，“怎么了。”

    “那就点名吧。”何丽真见他们这么抵触，就翻开点名册，“我点到名的同学站起来，老师认识一下。”

    何丽真回到自己的座位，翻开本子，万昆的名字排在最后，上面留的是一串手机号码。她想了半天，想得号码都背下来了，最后还是把本子合上，放了回去。

    “没来！”一个男生大声喊道，其他人听见哄笑起来。

    “啊……”何丽真连忙说，“是这样的，赵老师有事不能继续教你们班了，我是新来的语文老师，我姓何。”

    彭倩对着镜子揉眼睛，说：“你刚来，干劲足可以理解，不过有的学生真不用管。”她揉好眼睛，转过头对何丽真说：“你新来的不知道情况。这俩不来是好事，来了反而麻烦，尤其是那个万昆。”

    结果接下来的三天万昆和吴岳明还是没有来上学，何丽真深感能力有限，也没有再打过电话。

    何丽真说：“那怎么能找到他们？”

    周一上班，何丽真轻车熟路地来到办公室，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物品，然后下楼参加升旗仪式。

    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

    就在这个时候，后面班级一个男生忽然喊了声：“昆哥！”

    店里安排了搬家公司帮她运东西，还好是一楼，拼装十分方便。

    “为什么？”

    何丽真低下头，点名册上只剩下最后一个名字，排在吴岳明后面。

    彭倩一摊手，“整个班都罢考了。”

    第一节课，何丽真说不出感想。

    夹在中间的何丽真痛不欲生。

    何丽真皱眉，她明显能感觉到万昆不是真的忘了，只是在敷衍她而已。她的语气也严肃起来，“明天你能来上学么，还有吴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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