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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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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主帅,向汉军投降。

    他抚摸着我的面颊,怜惜之情尽显在脸上:“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能坚强。因为你不仅是我的妻子,还是孩子们的母亲!”

    宗均班师从武陵动身的那天,我盛装穿戴,跪在了西宫的大殿之上,向刘秀坦承指使宗均矫诏之举,却刻意瞒下了梁松、窦固等人对马援的污蔑手段。

    风刮在脸上,刀割般疼,他的掌心拂过我的面颊,拇指轻轻摁住我的眼角,我这才醒悟过来,原来竟已在不知不觉中落下泪来。

    山上风大,除了新夯的封土裸|露着黄色的泥土,四周尽数被皑皑白雪覆盖。刘秀呵了口气,白色的雾气在他唇边飘散,和他缥缈的声音一起,冷清的飘散在冰削的空气中。

    我把我的意思说给刘秀听,刘秀表示赞同,于是对负责建造帝陵的窦融表明态度,寿陵规格不讲求有多富丽堂皇,他本是白衣皇帝,一生勤俭,死后坟茔若有陪葬,也只需安置一些陶人、瓦器、木车、茅马,这些东西容易腐烂,最好使得后世找不到皇陵所在,没有盗墓之扰。

    梁松前脚离开壶头,后脚宗均便与剩下的将领商议,战事持久不下,预备矫诏向蛮夷招安。耿舒、马武等人伏地不敢吱声,宗均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论调,假传皇帝制书,将伏波军司马吕种提调为任沅陵县的代县令,再派吕种手持假诏书,前往蛮夷大营。

    “梁松在壶头暂代监军,如今那边将士军心如何?”

    我点头,马援冤屈,窦固也有份参与,马严如此做法,也算得是有骨气的。

    纱南面带难色的觑视我。

    从风水看,邙山最具气势,乃帝陵最佳选址,但我只要一想到西汉的那些帝陵便不寒而栗,无论帝陵建造得如何华丽奢侈,也难逃赤眉军一通狂盗。尸骨无存且不说,最可怕的是将来沦落成吕雉那样的下场,百年后还要被狂徒凌|辱。

    那日刘秀站在山头,迟迟不去,我挽他手的时候,发现他双眼通红,脸色白得惊人。这些年我最担心的就是他的健康,最怕的就是他太过劳累,大喜大悲,情绪波动太大引起风眩旧疾。是以见他如此,忙出声安慰:“别难过,二姐等了表哥这么多年,如今总算是夫妻团聚了……”

    我又另外关照窦融,前汉皇陵的建造风格,或是帝后不同陵,或是同陵不同穴,皆是分开安葬,但本朝虽也称汉,却不可与前朝风俗同等。窦融明白我的意思,自去督造不提。

    “还不是很清楚详细情形,只知蛮夷围困,步步进逼,将士耐不住暑热病倒的人越来越多……”

    宗均未曾抵京,自劾矫诏之罪的奏书已先一步送到,皇帝非但未曾怪责,反嘉许其功,派人出城迎接,赏赐金帛,特准其不需回京复命,可先行衣锦还乡祭扫祖坟。

    纱南回道:“有。原监军宗均乃是南阳人,可信。”

    《太史公》书上很清楚的记载着历代后宫女子参政的例子,无论是高皇后吕雉,还是文皇后窦姬,最终都不为史家所喜。想当然尔,自然也不会被新帝所喜,哪怕……新帝是自己的儿子、孙子。

    朱勃说的好,一个人说某人是坏人尚不足信,但三个人一起说某人是坏人时,却会使人信服。刘秀和我都不是圣人,在无法得知真相的情况下,自然更容易接受周围的一些舆论观点,更何况提供这些观点的人都是素日最亲近的心腹老臣,以及是最信赖的两个女婿。

    木匣被摔裂,纱南这才明白我动了真怒,气性冲头,马援的事不查个水落石出,明明白白,我定不肯善罢甘休。

    我却仍是不放心,时不时的找来刘庄,在他面前碎碎念的提到陵寝的事,刘庄却很不愿意听我念叨那些死后会如何如何的事,总是借故岔开话题,显得不是很有耐心。这样的情况经历了几次,还真把我逼急了,有一次直接拉住他不放,大声训斥:“你个孽子,难道要我死不瞑目吗?”

    宗均亲自前往蛮夷之地,将乱民解散,各自遣送回原籍,然后委派地方官员就任,做完这一切后才班师回京。

    “可见得速战速决!”我沉吟片刻,问道,“那里可有值得信赖的人手?”

    如今影士的效率之高常人难以想象,不过短短数日,一卷卷的竹帛捆扎着摆放到我的书房案面上。真是不看则已,越看越怒,即使我早有心理准备,知道梁松曾经因为马援没少挨刘秀的责备,然而马援作为他父亲的同辈,他心中不满也无可奈何,毕竟尊长乃是礼仪美德。

    碎絮般的雪片在风中不断旋转飞舞,逐渐迷离了双眼。

    梁松是我的女婿,也就是半子,不管他在这件事里头夹带了怎样的私心,我心里总是偏向于自己的孩子。但我千算万算,也绝料想不到梁松所作所为并非幸灾乐祸、落井下石那么简单——事实上早在他被派往武陵做监军时,马援便已经感染暑疫身亡。所谓的罪证确凿,马援最后羞愧自杀云云,纯属子虚乌有。

    面对刘庄的担忧,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对他讲述这其中的枝枝节节。这孩子如今已经成年当了父亲,在刘秀的教导下,朝政的事情他也渐渐能够摸熟。宗均矫诏,不罚反赏的内情能瞒得住公卿,却不能完全瞒得住他,所以刘秀对他的解释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故此授意由我全权处理。

    也正是从那以后,我再没有在任何一个子女们面前提过一个死字。

    “马家原与窦家有姻亲之义,但近日马严已令蔺夫人向窦家提出解除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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