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骄傲

间闪过一丝狼狈：“老衲早该认出来才是。”

    “阿弥陀佛！”声如洪钟的一声佛号从山顶传来，充盈的内力将李悦的耳膜震得隐隐作痛。

    老和尚表情严肃且夹杂着深深的怒气：“施主好本事、好胆色，既然敢公然挑衅，想必定然也是敢当的，如此……请施主跟老衲回寺给个交代！”

    各地不断有零散义军起兵讨伐武太后，企图从她手中抢夺回李氏政权，却都被武太后派兵强行镇压——武曌羽翼渐丰，已然彻底把持朝政，甚至连“垂帘”这种面上的遮掩都不愿再做，想在此刻推翻她，形同妄想！

    一眨眼的工夫，只瞧见眼前明晃晃地划过一道耀眼的光芒，一阵“当啷”声中，十八罗汉向后跳开一大步，皆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瞪视手中仅剩的尺许长的铁棍。

    两人互相瞪视许久，终于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冷笑的光芒在他唇边绽放：“是么？你不是姑姑！不错，你不是……你其实什么都不是！滚吧……”他骤然怒吼，“滚——给我滚得越远越好！”

    在宫里看多了尔虞我诈，你争我夺，她渴望的仅仅是那份平凡和简单。

    一位身披大红袈裟的老和尚从山上飞奔直下，动作快得让人眼前一花，他已与郤炀结结实实地对了一掌，两人各退了一大步。

    他的身上藏着一个秘密，但是她很清楚的知道，这个秘密会是个永被深埋的谜。他不会告诉她，所以，她也只能假装不知道。

    老和尚原本严肃的脸上神情大变：“思情剑！”

    据传太宗讨伐隋炀帝时，曾得少林僧众所助，这只是传闻，李悦并不知真假。但也因为这个传闻，让她这个涉世不深的公主即便在皇宫内苑也有所耳闻。

    李悦骇然色变。

    大批少林僧人随后赶到，手持棍棒团团将他二人围住，老和尚早已命人把两名受伤的弟子抬回寺中。

    风卷云舒，他的心就跟天上飘忽的云彩一样，完全摸不着，看不透。

    “两位请了！”光智双手合十，谦恭有礼地说道。

    她轻提裙裾，缓缓步上石阶，他紧随其后，配合她的步伐前进。行至半山腰，从石径上急冲冲地奔下两名灰衣僧人。

    他的身世、来历皆是个谜，她从未问过，因为心里非常清楚，如果他无意提及这事，那她怎么问也是白费心思。

    老和尚挥了挥手，一干和尚举棍相挟，招式虎虎生风，威猛有力。

    李悦捡了块大山石，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随意地瞧着郤炀故意与那两名知客僧胡搅蛮缠，弄得那俩和尚晕头转向，气急败坏的样子，不觉莞尔。

    步步往上的背影没有丝毫迟疑与停留，他的声音冷得足以让人发颤：“郤炀这个名字也是你叫得的？”

    她犹豫片刻，仍是倔强地仰起脸，轻轻摇了摇头。

    郤炀放开李悦，她腿脚有些发软地靠在他的胸前。

    他就这么绝情地抛下了她！

    她深吸一口气，异常坚定地说：“别去！”

    这样一个浑身充满邪魅气息的少年，常常让人琢磨不透，在你以为了解他的时候，他又会以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神态出现在你面前。他是非常善变的，变化之快让人无法想象，可这样的男人对女人而言，却也同样具有着足以致命的吸引力……

    站在少室山脚下，仰望一片松柏翠绿，呼吸着清新空气，耳边聆听阵阵鸟语虫鸣，令人有种心旷神怡，忘却尘俗的感觉。

    形同陌路之人！

    “光智，不请我上去坐坐吗？”语气中带着极大的嘲讽。

    她差点忘了，他是会杀人的！谈笑间便能一剑杀人与无形！不会手软，不会迟疑……

    “郤炀！”她愕得目瞪口呆，“你没事吧？”

    “少林寺在这上面？”即使山脚边布满青苔的石碑上所刻写的斗大篆文已证明，李悦仍有些不大敢相信。

    清明时节虽过，却仍时常阴雨连绵，即使如此，天气也已渐渐转暖。

    虽然不够熟知他的一切，但她打心底不愿将他归入南宫擎那一类人，不愿接受他对自己的亲近，也带了某种功利，带了某种算计。

    “姑姑，我们上山。”他伸手过来，掌心微摊，带着一种蛊惑的笑颜。

    李悦摇头，虽然很不愿意拂逆他的决定，但是这种略带强迫式的口吻着实惹起她内心的高傲。她是公主！大唐的御凤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