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有的忙呢。看样子得让上海再运过来一批药物才行。或许是觉得这个差事也挺丢人，回答了这个问题之后，卜观水就一言不发了。对陈克试探性的搭话，他也不怎么回应。说了几句话之后，陈克干脆也不吭声了。马车一直在走，也不方便去拉窗帘。黑暗中，觉得实在无聊的陈克，干脆清声的哼唱起歌曲来了。

    “那为何要亲自去拉车卖煤？”何汝明对此十分不解。

    何汝明手里正握着那张纸，他啪的把纸张拍在桌子上。“就是按你写的来用的。”

    陈克讲完之后，何汝明已经下了决心，“文青，我会推荐几个人帮你，不知道文青对这些人有什么要求么？”

    “是按照我写的使用细则上来做的么？”陈克问。

    这么一折腾，两人的关系自然就近了不少。一反当初的沉默，两人聊了起来。卜观水是浙江松江府人，不过年幼的他父亲到了河北当了县令，卜观水自然也跟着到了河北，所以那上海当地口音已经听不出来了。在满清公费送留学生去德国军校学习的时候，他父亲走门路把卜观水也塞了进去。1903年回国后就效力于北洋新军。这等正式外国军校毕业的外国留学生是同进士出身，所以卜观水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军佐次等第二级。但是他毕竟没什么特别的根基，而且这个年纪骤升高位，想为难他的人也很多。卜观水的主要工作是翻译外国军事书籍，等于是领了个闲差。实权没有，倒是稀奇古怪的种破事都会塞给他。例如这种写军歌的事情。

    “以后每天都要打针。不过我只怕没空次次都过来。我把药物留下，打针的方法也留下，按照这个办法走，肯定没有问题的。”

    “怎么了，星台？”

    “不是太了解。”

    “嗯，那明天卜兄穿便装去何大人那里如何？我上午九点会过去那边。请一定穿便装。”

    “切！”那个扔筛子的满不在乎地说道，“看好点数，一会儿继续。”

    “什么曲子都行，唱两首。”

    坐着马车回去的路上，陈克把这件事翻来覆去地想了几遍，却不知里面有什么内幕。不过回去之后，无论如何何汝明都要说明一下。他这算是欠了陈克的人情。不给陈克一个理由的话，怎么都说不过去。

    “不是那回事。上头根本没人想接这个烫手山芋，就胡乱推下来。”

    陈克用声音摹仿着前奏的军号与其他乐器，听起来颇是滑稽，卜观水登时就笑出声来。但是到了后面，红色警戒三里面苏联一方的地狱进行曲那霸道的曲调很快就吸引了卜观水的注意力。陈克一哼完。卜观水立刻从对面坐到了陈克的身边，“陈先生这首曲子是外国的军歌？”

    “那还是我先说的，我唱一首，卜兄也得唱一首。”

    卜观水虽然不明白陈克为什么提这个要求，但是既然有求于陈克，他也答应了。

    “今天是第一次见。”

    “不用，我明天没空。”陈克立刻拒绝了。卜观水若是身穿了北洋军的军服进了自己的住处，庞梓他们会不会直接把卜观水给杀了也说不定。就算是庞梓放过了卜观水，这位满心复仇怒火的好汉又会怎么看待陈克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卜观水连忙解释道，“陈先生有别的曲子么？总不会只做了这么一首吧。”

    听了陈克的这话，卜观水却很是失落的长叹一声。

    这就是号称精锐的北洋新军？陈克有些不可思议的想。不过看这个做派，心理素质么，还算是可以。

    “果真如此么？”卜观水立刻兴奋了，“那……”说了半截，卜观水却停了下来，他用不怎么相信的态度问道：“陈先生，这首曲子……”

    “怎么了？”陈克觉得很奇怪，不愿意唱歌也不必如此。

    陈克也不推辞，先唱了首经典军旅歌曲《小白杨》。

    如陈克所想，何汝明正在等着他。一见陈克进来，何汝明赶紧询问了这次治病的经历。听陈克一一回答之后，何汝明这才松了口气。

    “文青，你倒是说话啊。”何汝明盯着陈克几乎要怒吼了。

    治病的事情，陈克干得多了，他轻车熟路的询问了病情，然后给每个人都打了针。观察了一阵，看大家都没有不良反应，陈克就拉了卜观水说道：“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完全是按照这个单子上写的。”何汝明答道。为何是何汝明回答而不是卜观水回答，陈克有些不解。

    “可是我很想赶紧把曲子的事情赶紧给做了。陈先生请一定要帮我。”

    “文青，这药费该如何算？”

    “不瞒文青说，得病的有我一个故交的子弟。我得知了这个消息，就想起了文青。却让文青跑了这么一趟。”

    “卜兄，我们要治多少人？”陈克对这个比较在意。据他看过的历史书籍里面记载，当年北京染病的很多。特别是军官们。陈克以前不理解武星辰的销售策略。本以为武星辰身为北方人，肯定要大量的向北方销售。结果武星辰只是在上海和南方销售，从来不卖药给北方。能买起药的都是有钱人，武星辰看来一点都不想救他们。

    陈克知道卜观水担心自己哄骗他，如果卜观水胡乱写了首原创，顶多是被认为写得不好。这要是外国的军乐，在北洋的阅兵式上奏起来，被人发现了，那可就是大罪。写不好那是能力问题，用外国的军歌来糊弄，那就是性质能力。两人不过是刚见面，陈克知道卜观水信不过自己。

    或许是听陈克这么絮絮叨叨，卜观水也觉得应付不了，他有点自暴自弃地说道：“我接了一个差事，让我弄首阅兵音乐。让我上阵杀敌没问题，可让我写曲子，这不是玩笑么。”

    “若是陈先生不怕被吓死，我没问题。”卜观水笑道。

    军官们瞅见卜观水进来，躺病床上都坐了起来。倒是那几个赌钱的，还没有停手。筛子在瓷碗里面叮叮当当的蹦跳着。扔筛子的那位目不转睛地看着瓷碗，这个专注啊。

    这下，那位总算是有了反应。转回头看到卜观水，他连忙起身。“原来是卜参领。有何指教。”

    “该卜兄了。”陈克也不想自吹自擂。

    陈克没想到卜观水竟然聪敏至此，他连忙说道：“这可不是我说的。”

    陈克是被人推醒的，陈天华正在摇着陈克的肩膀。

    “这就完了？”卜观水很惊讶。

    “哎……”卜观水好像有点失望的又叹了口气。

    卜观水也不愿意为这件事纠缠，“陈先生，我知道那曲子是你做的，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计量没错么？”陈克一面问，一面把说明拿起来。仔细看了之后，陈克发现这是一张重新抄写过的，“那药既然是虎狼药，计量可千万不能搞错。”陈克说到这里，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感觉有些不对头了。他一直担心军队里面把这药得用量配错了。

    “怎么可能！我学的是化学好不好。”陈克斩钉截铁地说道。

    把陈克送到军营外，卜观水说道：“陈先生，这车是何大人的。你直接坐着回去就好。明天我去拜访你。”

    “我既然制药，这救人也算是本分吧。何大人倒不必在意。”

    陈克的计划已经十分与众不同，陈克要人的标准更加与众不同。三个条件，第一、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做，包括搬砖拉煤，甚至以后的运煤的事情都要自己做。第二、不养坐办公室的先生。第三、有钱没钱都可以。

    “卜兄，你好歹也是军人，这么唉声叹气的，很没有军人的风范呢。”

    “没什么，陈先生，我觉得这歌词挺有趣。你继续。这么干巴巴的坐车，唱首歌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