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可早就看不过去了。多少人在爹妈面前说你不少不中听的话,爹妈只是不给你说。你整天在外面闲逛,我可在家听了不少的。”说到这里,游缑的哥哥已经开始愤怒了。
看着妹妹趾高气扬的模样,两人登时就愤怒起来。其中一人喝道:“你就是这么让人打你哥哥?”
“是,兄弟我今天孟浪了。我不该这么做的。”
几个人等门一开,猛地闯了进来。陈克和华雄茂同时后退,让了这几个人的冲劲。接着两道雪亮的手电光柱,就在这几个人脸上猛照一通。那几个人眼睛猛地接触了强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或者抬起手遮挡光线。
正在说话间,大门猛地被敲响了。外面的人一面用力敲门,一面高声喊道:“游缑,开门。”
游缑听了这话,立刻回嘴道:“我说了,我不要嫁妆了。”声音依然生硬,但是已经有些开始露怯。
同志们这么劝解,陈克也不好再说什么。
“文青要在上海起事么?”武星辰脑袋稍微歪了歪,接着问。
“咱们以前说的什么,现在还是什么?”
“那么文青要我做什么呢?”
“我倒是没有听说此事。”陈克实实在在地说道。
武星辰依然没有表示,只是在等陈克继续往下说。
“你拿了钱兴冲冲的回家,就那么得意洋洋地放在桌上。没错,你的确挣了大钱,比你花掉的也多出了那么几百两。但是,你好歹也得先感谢一下爹妈吧?”说到这里,游缑的哥哥停下话头,用责怪的眼神看着游缑。
话说到这步,其实也就没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陈克让人给院子里捆了半天的四个人松绑,然后把众人送出门。
“革命党也分为党员和外围组织。党员就是闹革命,外围的组织就是赚钱来供养革命。这是内外分开的。但是武兄这样的人物,我们没有一个说法,我不相信能够和武兄真正合作的。这种貌合神离的方式,对谁都没好处。要么武兄干脆就和我一拍两散,要么武兄和我们合作。这藏着掖着,总有一天要闹出事情来。”
“卖药?护卫?”武星辰冷冷地看着陈克,问道。
陈克看着两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相貌和游缑还是真很像,颇为清秀。
“倒是没有听说。”陈克还是用刚才的神色说道。
“四妹,你总得替咱家想想。”旁边的那人接口了。
“我们的实验室很需要游缑,她决不能离开。游缑也成年了,做点自己的生意,我觉得合情合理啊。”陈克直接把话顶了回去,“如果游先生觉得这里不安全,”陈克指了指齐会深,“齐家的少爷爷在我们实验室工作。要是这里不安全,我想齐伯伯肯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这是我们冒昧了。”旁边的那人开口了,“惊扰了诸位,我这里先道歉了。”
看着武星辰不说话,陈克本来以为这件事情也就这样了,没想到武星辰却说道:“既然文青肯据实以告,我倒是有些事情要让文青帮忙了。”
那人是被陈克卡了脖子的那位,他扭头看了陈克一眼,只见陈克脸上并不凶神恶煞,看上去似笑非笑,但是居高临下的模样,有种不容抗拒的气势。再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脸色阴沉,登时气焰就被吓了回去。
“别的没有了。”陈克既然已经挑明了话题,他也只能接受结果。其实他现在有些后悔,本来可以好好合作的局面,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可能毁于一旦。
武星辰盯着陈克看了一阵,突然笑起来。说不清开心或者不开心,倒是有些放松的样子。“文青,我早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看你所作所为,我一直觉得你有大企图,却没有想到你居然是革命党。哎,其实我早该想到的才是。”说到这里,武星辰又上上下下打量了陈克,好像要重新了解陈克一番。“不知文青是哪个革命党的?”
对于陈克而言,威胁武星辰有何利益?除了逼迫武星辰不顾一切的除掉自己之外,看到任何可能。
晚上的党会,陈克通报了此事,也作了自我批评。同志们倒不是很在意。现在人民党的所作所为,还是绝对的“顺民”。就算是武星辰去告密,满清只会一笑了之。
“文青以前说,这上海的买卖,无论治多少人,都有我一份,对吧?”
“绝对不会,武兄这么聪明的人,我若是想坑骗武兄,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说不要嫁妆,爹妈就不给你备下嫁妆?”游缑的哥哥继续说道,“你回来之后,和周元晓开染补厂,自己又想开化工厂,又和王斌一起闹着要做生意,家里面赔了多少钱?你不是不知道吧。”
陈克继续说道:“你们既然是游缑的哥哥,那肯定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你们就这么闯进来,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不是来抢东西的?”
“武兄,请直说。”
“游先生方便告诉我?”陈克装作诧异的神情。
“没错。”
武星辰点了点头,神色间是一种“你就老老实实交待”的意味。
陈克绝对没有因为看穿了武星辰的底细而沾沾自喜,就现在而言,陈克绝对没有要挟任何人的念头。党的历史,从来不认为要挟能够起到任何作用。对党而言,任何党员不经过考验,都是无法信任的。更不用说通过威逼利诱来扩展党的势力。这不是鼓吹,而是事实。正因为那个伟大的政党认识到了人心,懂得人性,所以他选择了最终大光明的方式,对内,凡不是真心入党者,一概不接受。对外,不搞暗杀和威逼利诱。
“我是说这事情我做得不对,倒不是怕了满清。我担心这么做会影响与武星辰的合作。”陈克说道。
陈克和华雄茂看得清楚,头里面冲进来的四个人,有两人手里拎着木棍。两人也不说话,华雄茂结实的手臂勒住一个家伙的脖子,就这么一用力,那家伙已经被勒的晕了过去。陈克一掌切到另一个家伙的脖子动脉上,那厮被这猛地一击,眼睛一翻,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怎么了?”众人都惊讶地看着游缑。
武星辰没有直接回答,看得出,陈克的话让武星辰依然忌惮。
“这年头留学回国的,几个没喊过革命,几个没喊过造反。要是连这都抓,满清估计连自己的官员也得抓一大批。”游缑也是毫不在意。
“哦?那咱们迎他们进来。”陈克说道。
游缑听了这声音,脸色一变。“是我哥哥。”
“武兄,既然挑明了就痛快点。要么一起作,要么各走各路。”陈克说道。本来陈克已经不准备提加入的事情,但是怎么想,既然都揭破了,再不说合作,那就太可笑了吧?所以他干脆就把话一说到底。以杜绝后患。
“文青是革命党,对吧?”武星辰终于开口了。
“听我说的,没错。”游缑恶狠狠地说道。她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语气,倒是把众人吓了一跳。
武星辰沉默不语,听了陈克的挑唆,武星辰也不是没有想法的。武星辰本来就是天地会河北堂的堂主,参加了庚子年的义和拳。但是武星辰对满清有着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所以处处提防,得知了满清要对义和拳下手,武星辰带着兄弟们立刻就跑路了。这才算是逃出了一条性命。所以陈克的邀请并不是武星辰不能接受的。他不能接受的是陈克的这种邀请方式。
“二弟,你给我闭嘴。我这当大哥的不怕丢人,你就别跟着一起丢人。”游缑刚才一直在说话的哥哥呵斥道。
那人环视了周围一圈,这才继续说道:“四妹,既然你不信家里人,本该咱们自家人说的话,我这也就当着大家说了。你觉得你终于挣钱了,家里人就开始管你了。你去德国留学,花那么多钱,家里人说什么了么?”
听了这毫不客气的话,武星辰只是“哈哈”笑了笑。却没有多言。
陈克知道武星辰的意思,其实他现在也在后悔自己为何当时那么冲动了。“我知道武兄不肯原谅我。而且就我来看,武兄现在最担心的是,我把武兄当枪使,欺骗武兄给我卖命,这念头,革命党都这个德性。我知道的。”
武星辰身材高大,195的身高看上去强壮威猛,平常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也有些这种高个特有的那种较为迟钝的模样。在他脸上的是一种嘲讽,却没有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