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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宿渑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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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旅途里遇雨?天空既然时有阴晴,而旅行的人又不是个个都带有风雨表的,旅途里遇雨总该是常有的事吧。自然,乡僻的野站里没汽车,行人或见阻于洪水泛滥的长河,阴雨连绵的天是很惹人烦厌的。英国散文家狄更斯就曾写过那样的文章,描写被雨锁在旅馆里的那种人的故事。他说连一张报纸的广告都一个字一个字读完,几乎成诵了,雨还在继续淅沥不止。这真是既悒郁,又无聊的。你读那文章时,不是要绕屋三匝,替他搔搔头,望望天,叹起气来么?可是“渭城朝雨挹轻尘”,也有像渴久了的禾稼一样,枝叶被丝丝细雨越浇越青翠,疲困的旅客经了雨打才精神抖擞起来的。─——那夜我和季陵就是以后一种情景宿在渑池。

    渑池是陇海路的一站。东接洛阳、郑州,西通函谷关、潼关,北走九十里由南村渡过黄河可一步一步踏入战区,一九三九年春天我们路过时正是前方的后方重镇。若太行山脉和太岳山脉所纵横织成的游击区比就一片网状叶,渑池通垣曲的大路就不多不少是一茎叶柄。又比就是通水的栈桥,从这里再迈一脚你就可跳入澎湃汹涌的海。游击队像鱼在深渊,你可以恣意活跃游泳。因此路过这里的人,只要不是有雅兴去游山玩水,大概心情总都有些异样的:去战地呢,像要探虎穴捉虎子,或斗牛场里显示身手,情绪会极度紧张;从战地回来呢,又像火热的太阳地里岁够了汗的老农在柳阴下的沙滩下唾午觉那样恬静舒适……

    我们那次是带着复杂的情绪渡黄河的。我们是从火线回来。想想前面还开展着激烈的战斗,我们却回来了。仔细听不是还听得见隆隆的炮声么?有炮声的地方就免不了有争夺,有肉搏,有牺牲。将万千弟兄留在火力网里,倒觉身子的逍遥成了心灵的重负了。过黄河又适逢夕阳西沉的黄昏时候。

    夕阳没带走浮云,给黄昏添了几多风味。然而黄河边的风沙忒大,黄河道里的水流忒急,往来过黄河的人也忒多忒拥挤了。白云的悠悠,反而衬托出了人的匆忙。那蚁聚在渡口两岸的人群,简直像赶市集,连零星小摊都在摆着,支起帐篷就暮宿河边的也有;倒好,可体会花木兰,深夜里听黄河流水声溅溅。渡船呢,它载着千钩万钧重量,昼夜穿梭,载回那来的,又送过那去的,是浮桥,又像一道咽喉,它吞咽着各种各样的食物:子弹,人马粮秣,晋东南二十六县的抗日根据地借它的滋养才能一天天扩大,一天天坚强。也为此,七天走六百里山路之后,我们才有缘趁黑夜摸过黄河,又趁黑夜沾光送子弹的回头汽车。渡船是辛苦的,我祝福撑渡船的舟子。

    汽车也是辛苦的,九十里一夜要往返四趟,你听:呜──呜──爬上一个山头它不也得喘几次么?汽车司机完全凭了车前的两只大眼在漆黑的夜里摸索着上山下山,他们不但出力,连睡眠都捐献了,那应是战士也是英雄的行径。可是比这更苦的还有牛车呢。轮子转在悬崖上,应了空谷慢吞吞叫着剥蓬剥蓬,牲口是要吃夜草才肥的,为了赶道,又为了怕白昼轰炸,它们却不得不伴了无眠的车夫在深夜的郊野里冒了霜露风雨打长更。“喂,靠边走!”在汽车司机不耐烦的叱喝声里我注意到那些人、车辆、牲口的憧憧黑影了。常常是喘吁吁地拨在路边站定着十辆、百辆……我想问:“老乡,瞌睡吗?”汽车却匆匆擦过了。

    在路上,天阴得厉害,远处有住家的地方才更容易显出闪闪的灯光来。也偶尔有赶路人在道旁烤火,黑暗里有这样点点的火光在烧,极有辽阔深远的情致。在沉睡的大地的胸怀,这正像活活跳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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