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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一种有刺激性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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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度小小的静默。我的侧面刺探的方法不能算没有效果,至少我已经看到这一回谈话的输赢。施桂也像很同情我,在并不内疚的限度内,尽量供给我各种情报。他又自动地提出一件事。

    他说:“包先生,我记起来了。那青年来的时候,比何院长迟了一步。我开门他进来时,看见他挟着一个小纸包,那是用新闻纸包的,有这么大小。”他用手势表演那纸包的尺寸,约有一尺多长,三四寸直径。“可是他走的时候,没有把纸包带出去。”

    “哎,那么纸包一定留在这里了。”

    “是,大概如此。”

    “你看见这纸包的内容没有?”

    “没有。那是什么软东西,像衣服之类。”

    我向室中四周瞧了一遍:“你不知道这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客人们去了以后,我进来打扫过,不看见这东西。”他的眼光移转到壁角间那只漆色有些剥落的大铁箱。“也许霍先生已经把它锁在这铁箱里了。”

    我也瞧瞧那铁箱,又瞧瞧书桌。桌上堆着好几本书,中文、西文的都有,但没有纸包。我静默地思索。纸包里是什么东西,我当然想知道,但是好奇心的发展应得有限度。譬如锁着的抽屉,或是霍桑个人的文件,我在得到他的允许之前,从不会私自翻动过。现在东西既然锁在箱里,即使钥匙在施桂手里,我也不便叫他开箱,而且我知道施桂也不一定会答应我。

    我再问施桂霍桑昨夜出去的情形。他说霍桑出去时已近十点钟,而且换了一身黑色衣服走的。回来时将近上午五点钟,神情上似乎很疲乏。他不说一句话,吃了一些饼干又喝了一杯开水,就上楼去睡。直到下午一点半,他才下楼,连他每日清早的户外运动也放弃了。他吃了些过时膳,看了两小时书,又匆匆出去,还是上夜里穿的那件黑衣服。

    霍桑的行径真有些难揣度。他究竟在忙些什么?如果我所料想的不虚,他已经证实了岑纪璋的罪行,为什么再干这种不可思议的夜行工作?难道玲玲的几个外面朋友还不能完全除外吗?或是屋子里的仆人们,他还得个别侦查吗?

    我因着听到了汪银林比对指印的消息,急于要告诉他,因为让银林占了先着,那还无关紧要,但是霍桑独个儿在黑暗中白忙,未免太冤了。我把这个意思告诉了施桂,施桂也同样的焦急。他说我坐等的主意怕不容易贯彻,因为看了霍桑的打扮,又打过电话回来,看见不会马上就回来。因此施桂向我建议,坐着等不是办法,最好到外面去找,免得他徒劳无功。他指示找寻的地点:几个外面的嫌疑人或是长寿路顾家附近,再不然,到警署里去和汪科长商量一下。

    我开始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走哪条好。霍桑也许有他的策略,不一定像我所料的在黑暗中瞎撞。不过在我的立场,不能不把最近的发展通知他。因为指印的发现,他还没有知道,而这个意见确是案中的一个重要的转捩点。

    狐疑不决的过程带来了一个意外的解救。门铃响了,施桂高兴地奔出去。霍桑回来了吗?不会。他用不着按门铃。但是夜间造访,这来客多分与眼前的案子有关系。我的料想没有错。跟着施桂进来的是那探员孟飞。

    他穿了一套黑布的中山装,脚上的网球鞋也同样黑色,他的方形脸上有一种兴奋的色彩,一双灵活的眼珠在转动。

    他问道:“包先生,霍先生不在家吗?”

    我应道:“是,他不知上哪儿去了,我也正要找他。请坐。”

    孟飞迟疑了一下,才坐在一只沙发上。他的视线停在我的脸上。我也安闲地坐下来。

    我说:“孟飞兄,你来报告什么消息吗?”

    他的头好像摇一摇,反问道:“报告?包先生,你是说鸿安里的那个朱德禄吗?不是。我没有再去找他。还有那个行踪不明的曹岳年和躺在床上的陈明武,我也不曾作进一步调查。因为汪科长说,这案子确定是屋内人干的,外面人似乎没有关系,所以我也改变了计划。”

    我点点头。“不错。那么现在是汪科长叫你来的?”

    孟探员再摇摇头:“也不是。我是自动来的。我要向霍先生请教一下。”

    “喔,你太客气。什么事?”

    那少年好像有些踌躇。他向旁边的施桂瞧一瞧,就把目光移到一盏有白瓷罩的电灯上去。施桂很知趣,立即退了出去,随手把门拉上。孟飞果然自在了些。他瞧瞧门,就把身子靠近我些,低声说话:

    “包先生,我想我跟你说也一样。我————我有一个念头,说出来你别见笑。”

    “哪里话。你有什么高见?”

    他便凑近些:“包先生,你记得昨天我报告过你们两位,翠喜告诉我,那位顾太太好像是能够走动的————”

    “唉,不错。这女人我也有些怀疑。可是————”我不自觉的接了一句,又连忙煞住。

    孟飞兴奋地说下去:“包先生,你也怀疑伊?那好极。我觉得这顾太太确实是个神秘人物。伊名义上虽是一家之主,可是大权在玲玲手里,玲玲又不是伊的亲生女儿,伊当然恨玲玲。伊为了争握产权,谋杀玲玲,确有可能。我们都已看见过,伊的个性分明特别强,除了不能行走以外,又看不出什么病容。关于大荣的事,情节也相同。因为大荣硬要承嗣,目的自然在产业,这也和顾太太的利害冲突。况且伊开头就咬定大荣是凶手,也很像是一块石子投两只鸟————排除一个,诬陷一个————的老把戏。包先生你说是不是?”

    真奇怪,孟飞的见解和我的意识中蕴伏的意念完全吻合。不过我因着缺乏实际的佐证,还不曾公开发表。

    我说:“你的意思可能说,如果能证明顾太太可能行走,这两件事都是伊干的?”

    孟飞毫不掩饰地答道:“是,我确有这个意思。包先生,你看怎么样?”

    我低垂了头,暂时不答复。见解是完全相同的,可是为着责任问题,我的表示不能不审慎。

    我说:“你的理由确有很大的可能性。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有什么具体计划吗?”

    孟飞道:“我觉得唯一的办法,重要证明顾太太是不是真能行走。证明的方法也有一个,不过我不敢专擅,所以来请教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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