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名到此悲张俭,时势于今笑孔融。
却怪登车揽辔者,为予洒泪问苍穹!
————李应升:《邹县道中口占》
李应升被罢归,胸襟倒为之一舒。他为国家,为正义,为朋友,已经尽了他应尽的力量。可惜他的力量太薄弱,于事毕竟无补。
朝廷上各要人竞树党羽,互相攻讦。什么宣党、昆党,闹得他头晕耳胀。他素来是没有什么党的。他只知道尽责办事。他实在看不惯那些以睚眦之怨,互相攻讦、报复,像群蛆似的在污池里翻腾爬动,像苍蝇似的在腐烂的食物堆营营飞聚,争咀“龌龊”以为生。
他和高攀龙、黄尊素、魏大中都是道义之交,言不及私。他年龄最轻,难免少年气盛。叶向高再度入相,好像政局趋向清明。但时势实已日非。向高虽然负天下重望,然颇依违两可,少有决断。他的政权,渐渐的不知不觉间移转于魏忠贤和其党徒的手上。忠贤勾结着乳母客氏,利用着天启帝的懦弱无知,以东厂的秘密组织的缇骑为主力,以外廷的许多无耻的政客、官僚们为爪牙,渐渐的布置成了一个政权的中心。
李应升看出了这政治上的危机。他踌躇了好许多时候。“要为国出力,这正是时机了!”他自语道。
黄尊素比较的老谋深算;他觉得应该慎重考虑,打蛇不死,必将为其反噬。
有一天,在六月的炎暑里,应升到了尊素的家里闲谈着。他对尊素道:“这危机竟让它日益扩大么?阉人之祸,我朝为烈。刘瑾、王振皆是前车之鉴。必得有一个清君侧的办法。”
尊素道:“逆贤和客氏勾结至固,撼动更为不易。以我侪外臣之力,如何达到内里?”
“难道竟听任阉逆的淆乱朝纲么?”应升毅然的正色的说道。
尊素道:“要择大题目,要择最恰当的时机,才能一击而中,没有后患。”
应升道:“这时机什么时候才会到来呢?难道听任他们的布置么?等候他们布置好了周密的四面网,到那时候我们再发动,也已嫌迟了!”他说时,有些愤愤。“何况为国者不顾家。我们既然以身许国,难道还怕什么危险!”
他从靴统里取出一个弹章来,说道:“我已预备在此了,凡十六款。请过目一下,加以指正。”
尊素默默不语,拿起弹章在读。
魏大中满脸红光的冲了进来,几乎是在奔跑,汗水淋了一身一头。
“竟为他所先!竟为他所先!毕竟大洪 [1]是个有担当的好男儿!”他喝彩似的说,几乎是在叫嚷!
空气突然的紧张。炎暑更显得威力巨大。猛烈的太阳光灼得阶旁几株梧桐树的碧叶低了头在喘气。只有蝉儿们,高兴的在促促的高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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