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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西多尔,奥塔维奥,巴尔达萨尔·福斯科继续叙述事情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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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丈夫初步解决了一两件小事。当晚我就回来了。又过了五天,伦敦医生说我们关心的玛丽安已安全脱险,此后只需当心护理就行了。这正是我所期待的时机。既然病人无需医生治疗,我就走出了第一步棋,斥责医生无能。因为当时他是亲眼目睹我的行动的许多人之一,所以必须除掉他。经过一场激烈的争吵(由于我事先关照,珀西瓦尔拒绝干预这件事),我达到了目的。我向这个可怜虫大发雷霆,他无法招架,终于被赶出府邸。

    那些仆人是下一步需要清除的障碍。我又吩咐了珀西瓦尔(他那见义勇为的精神,有待我经常加以激发),于是,有一天,迈克尔森太太听主人说要解雇所有的仆人,不禁大为震惊。我们遣散了府邸中所有的仆役,只留下一个女扑打杂,这女仆其笨无比,我们尽可放心,她不会发觉我们的秘密。仆人都走了以后,我们只需要支使开迈克尔森太太就行了,这件事做起来也很容易,我们差这位和善的女人去海滨为她女主人找一个住所。

    当时的情况,正合我们的理想。格莱德夫人由于过分紧张,在房里卧病,那个愚蠢的女仆(我忘了她叫什么)夜里也被关在屋子里侍候女主人。玛丽安虽然恢复得很快,但还不能起床,由吕贝尔夫人照护着。除了我妻子、我和珀西瓦尔外,府邸里再没其他人了。在这样各方面都对我有利的情况下,我就要应付下一件紧急的事,走出我的第二步棋。

    第二步棋的目的,是要说服格莱德夫人,要她同意不必由她姐姐陪伴,单独离开黑水园。除非我们能使她相信玛丽安已经先动身去坎伯兰,否则我们就没法叫她自愿离开府邸。为了使她回心转意,我们就把我们关心的病人藏到黑水园府邸一间没人住的卧室里。在一个死沉沉的黑夜里,福斯科夫人、吕贝尔夫人和我(珀西瓦尔不可靠,他不够冷静),共同完成了这件隐藏的工作。当时的情景极端紧张,十分神秘而又生动。按照我的吩咐,那天清晨就用木头做好了搬运床铺的牢固的活动架子。我们不必惊动病人,只需在床头和床脚轻轻抬起床架,就可以把她和床铺一起移到我们选定的地方。这一次并不需要用什么化学药品。我们可爱的玛丽安病后虚弱,睡得很酣。事先我们已经打开房门,点好蜡烛。我仗着力气大,抬床头一面的架子,我妻子和吕贝尔夫人抬床脚另一面的架子。我抬着这珍贵无比的床架,既怀有男子汉的柔情,又显出慈父的关切。哪里去找一位现代的伦勃朗,来描绘我们的夜间行列呢?我不禁为艺术惋惜!为这最精彩的画题惋惜!你找不到一位现代的伦勃朗啊。

    第二天早晨,我和我妻子动身去伦敦,我们请吕贝尔夫人照看被隔离在空屋子里的玛丽安,她慨然应允,情愿和她的病人一起被关闭两三天。我动身之前,已把费尔利先生表示愿意接他侄女回去、并嘱她去坎伯兰途中在她姑母家里过夜的那封信交给了珀西瓦尔,教他接到我的通知后如何把信给格莱德夫人看。我还从珀西瓦尔那儿获悉安妮·凯里里克从前住的那所疯人院的地址,并取得一封给院长的信,说明以前逃走的病人现在又要来就医。

    我上次去伦敦时,已经作好安排,等我们早车到达伦敦,临时雇用的仆役必须将一切准备就绪。由于事先很周到地采取了这一措施,所以我们当天就能走出那第三步棋:安妮·凯瑟里克被我们手到擒拿。

    谈到这里,日期是很重要的。我这人不但感情十分丰富,而且办事条理分明。我能把所有的日期记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八五○年七月二十四日星期三,我先派我妻子乘一辆马车,去向克莱门茨太太施展调虎离山之计。要做到这一点,只需要有一封冒充格莱德夫人在伦敦写的信就行了。克莱门茨太太被马车带走,我妻子途中借口要在一家店里买点儿东西,把她留在车上,然后躲开了她,回到圣约翰林区我的寓所,准备接待她所期待的来客。不用说,我们早就在仆人面前把这位来客说成是“格莱德夫人”。

    同时,我已乘上另一辆马车跟了去,随身带着一封给安妮·凯瑟里克的信,说格莱德夫人要克莱门茨太太在那儿逗留一天,叫安妮由从前在汉普郡帮助她逃避了珀西瓦尔爵士、现在在门口候着的这位好绅士陪着一同去那里。这位“好绅士”差了马路上一个小孩送进去这封信,而自己则把车停在前面一两家门口等候回音。安妮一走出来,随手关上门,这位好人已经敞开车门接她,她刚一上车,车就开了。

    (这里请原谅我插一句:瞧这件事够多么有趣!)

    在去林苑路的途中,我的同车人并没显出害怕。而我呢,一向能随意装得比谁都和善,这一次当然扮得完全像个慈父一样了。瞧我有种种理由赢得她的信任!我配的药她服后见了效;我就珀西瓦尔爵士对她构成的危险向她发出了警告。也许,我在这方面太一味自信了吧;也许,我过分低估了低能者下意识的敏感性了吧。无论如何,我肯定是疏忽了这一点:她走进我的屋子时会感到意外,但我并没为她作好充分思想准备。我一领着她走进客厅,她看见那儿只有陌生的福斯科夫人,就显得极度紧张。即使她能像狗嗅出不曾看见的生物那样在空气中觉出危险,也不会比当时更加突然地无缘无故显出惊恐。我宽慰她,可是没有用。她那份恐惧我也许还能设法消除,但她那严重的心脏病却是任何灵丹妙药也无法治疗的。使我万分惊恐的是,她突然开始抽搐,而按照她那体质,这种全身的震动可以使她随时死在我们面前。

    我们去请了附近的一位医生,说“格莱德夫人”需要他去抢救。我感到无比地欣慰,因为这位医生很有本领。我告诉他:我这个客人智力很差,并且容易陷入幻想,接着我就作了安排,只让我妻子一个人在病房里守护着她。其实,这个倒霉的女人已经病得很厉害,我根本不必担心她会泄露什么秘密。我唯一感到恐怖的是:假格莱德夫人可能死在真格莱德夫人抵达伦敦之前。

    那天早晨我已经写了一封信给吕贝尔夫人,叫她二十六日星期五晚上到她丈夫寓所里去找我,又写了一封信给珀西瓦尔,叫他给妻子看她叔父接她回去的信,就说玛丽安已经先走了,要她也在二十六日那天乘中午火车去伦敦。考虑到安妮·凯瑟里克的病情,我认为有必要加速办理这件事,应当让格莱德夫人在比我原订计划更早的时候交给我来摆布。在那种捉摸不定的可怕的情况下,叫我还能作出其他什么安排呢?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候机会,把希望寄托在医生身上了。当时听到人家称呼“格莱德夫人”时,我仍能勉强稳定住自己,只是在几声哀叹中偶尔流露了感情。然而,在其他方面,在那个值得记念的日子里,福斯科已经一反常态,黯然失色了。

    安妮·凯瑟里克夜里睡得很坏,醒来时很疲乏,但那天晚些时候她又有了起色。我的精神本来容易恢复,这时也跟着振作起来。直到第二天二十六日早晨,我才收到珀西瓦尔和吕贝尔夫人的复信。我预料,除非是发生了意外,否则他们一切都会按照我的吩咐行事的,所以我就去定了一辆马车,准备到火车站接格莱德夫人,马车应于二十六日下午两点钟停在我家门口。看见所定的马车已登记好了,我就去和吕贝尔先生安排了一些事情。为了开一张所需要的疯病人证明书,我还另托了两个人帮忙。其中一个是我的熟人,另一个是吕贝尔先生的相识。这两位都很有气魄,对生活小节毫不介意;两个人当时都在为债务伤脑筋;两个人对我都是言听计从的。

    我办完了这些事回去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种。我回到家里,安妮·凯瑟里克已经死了。她死在二十五日,可格莱德夫人要到二十六日才能抵达伦敦!

    我慌了。想象一下吧。福斯科也慌了!

    这时我们要后退已为时太晚。医生为了给我省麻烦,自己不怕费事,还没等我回到家就已经亲自去报了死亡的日期。此前我的伟大计划一直是无懈可击的,但现在它却留下了一个漏洞————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二十五日发生的这件命运注定的事。我勇敢地面对未来。珀西瓦尔和我的利益危如累卵,我们更无其他办法,只有将这盘棋走到底。我竭力恢复了无比的镇静,我重新入局应战。

    二十六日清晨,珀西瓦尔的信到了,说他妻子将乘中午火车抵达。吕贝尔夫人的信也到了,说她将在当晚随后抵达。于是,我乘马车出发,丢下了停在我家里的假格莱德夫人的尸体,到火车站接三点钟抵达的真格莱德夫人。我把安妮·凯瑟里克来我家时所穿的衣服都带在身边,藏在马车里座位底下,准备用它们来化装,使那个已死的复活,一变而成为这个活生生的。多么精彩的情节啊!我要把它提供给英国新一代的小说家。我要把它作为崭新的题材,献给法国那些已经才思枯竭的剧作者。

    格莱德夫人到了火车站。我们给她提取行李的时候站上的人又多又乱,我唯恐这件事耽误了更多时间(万一她的一个朋友恰巧也在那儿呢)。我们的马车一开动,她首先问我她姐姐的情况。我胡诌了几句最能安慰她的话,保证她这就上我家去看她姐姐。这次吕贝尔先生在莱斯特广场附近租的房子变成了我的寓所,他在门厅里迎接我们。

    我把我的客人让到楼上后房里,两位行医的先生正在楼下等着看病人,准备为我出证明书。我安慰格莱德夫人,不得不说了几句有关她姐姐的话,然后分别向她介绍了我的朋友。他们心中有数,简单而又认真地履行了在当时的情况下需要办理的手续。我一等他们离开,就重新走进屋子;为了早点儿结束这件事,我立刻向她危言耸听地谈到“哈尔科姆小姐”的健康情况。

    结果不出我的预料。格莱德夫人吓得昏了过去。我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求助于科学方法。一杯下了药的开水和一瓶掺了药的嗅盐,解除了她的烦恼和恐慌。黄昏晚些时候,由于增加了药剂,她进入美妙无比的佳境,舒舒服服地休息了一夜。吕贝尔夫人及时赶到,为格莱德夫人化装。夜里给她脱去自己的衣服,第二天早晨给她穿上安妮·凯瑟里克的,这一切都由老成持重的好吕贝尔夫人亲自动手,绝对符合规矩礼数。我整天里都让我们的病人保持半清醒状态,后来,由于我那医生朋友的巧妙协助,我比原来希望的更早获得了需要的许可证。那天晚上(二十七日晚上),吕贝尔夫人和我把我们复活了的“安妮·凯瑟里克”送到疯人院。院里人接纳她时都感到惊讶,但并没犯疑;这都亏了那许可证和证明书,珀西瓦尔的信,容貌的相似,身上的打扮,以及病人当时精神错乱的状态。我立即回去,帮助福斯科夫人准备安葬假“格莱德夫人”,同时把真“格莱德夫人”的衣服和行李都保存好。后来,它们全部都由灵车运送到坎伯兰。我参加葬礼,身服重丧,表现了应有的庄严。

    以上这篇在不平凡的情况下写出的同样不平凡的故事到此结束。至于我和利默里奇庄园进行联系时如何采取细致的预防措施,我所定的计划如何获得光辉的胜利,计划完成后又如何在经济上获得一些实惠:这一切都已经为人所知。这里,我可以肯定地说,要不是我先在感情上暴露了一个弱点,我后来就不会在计划上留下一个漏洞。正是由于我不顾性命地热爱玛丽安,所以,她救走她妹妹时,我才会不采取自卫措施。我甘冒风险,相信格莱德夫人已绝对无法恢复她的身份。如果玛丽安或哈特赖特先生试图证明她的身份,他们只会自己在社会上落得身败名裂,被认为是在进行卑鄙的诈骗;人们都不会相信他们,瞧不起他们,因此他们也就无法危及我的利益,或者暴露珀西瓦尔的秘密了。我犯的第一个错误,是这样盲目地碰机会。我犯的另一个错误,是珀西瓦尔由于固执和粗暴而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却让格莱德夫人免于重进疯人院,并让哈特赖特先生再有机会从我手里逃脱。总而言之,在这种紧要关头,福斯科是很对不起他自己的。瞧我竟然会一反常态,犯下这样可悲的错误啊!要知道,使我铸成大错的是我的感情;要知道,支配我的感情的是玛丽安·哈尔科姆的形象:这是福斯科一生中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弱点!

    我以六十岁的高龄写出这样一份坦白书,这样一篇绝妙的文章。青年们!我要你们对我表示同情。姑娘们!我要你们为我洒泪。

    以下让我再交代几句,好让那些屏神凝息地阅读此文的读者们轻松一下。

    我凭自己的洞察力感觉到:那些遇事定要追根究底的读者们,看到这里不免要提出三个问题。现在我就将它们列举出来,一一加以答复吧。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福斯科夫人总是那样毫不犹豫,一心要实现我最大的理想,执行我最巧妙的计策?难道这里有什么秘密?要回答这个问题,我需要提一提我本人的性格,同时再这样反问一句:在人类历史中,你几曾见过像我这样的人没一个女的紧跟着他,情愿为他的一生牺牲自己的一切?再说,我记得我如今是在英国写这篇文章,我记得我是在英国娶的妻子————那么,我要请问:在这个国家里,有哪一个女人出嫁后可以不依从丈夫的主张而自行其是?没有!她必须毫无保留地爱护、尊重、服从他。而这一切正是我的妻子所做的。我这里所持的是至高无上的道德观点;我要高傲地声明,她是在正确地执行妻子对丈夫应尽的责任。闭口吧,不许你们诽谤!做妻子的英国妇女,你们都应当同情福斯科夫人!

    第二个问题:如果安妮·凯瑟里克不是像当时那样死了,我又该怎么办呢?那我就要帮助精疲力竭的大自然出一点儿力,为她取得永恒的安息。我就要打开人生的牢狱之门,让这个囚徒,这个在精神与肉体方面都是不可救药的囚徒,幸运地获得解脱。

    第三个问题:读者平心静气地分析了所有上述情况,难道会认为我的行为应当受到严厉的谴责?绝不应当有这种想法!为了不要背上恶名,我不是很小心地避免犯那些不必要的罪行吗?像我这样掌握了丰富的化学知识,我尽可以结果了格莱德夫人的性命。然而,我不顾自己蒙受巨大的损失,宁愿让自己的聪明机智、人道主义、慎重小心支配着我的一切行动,我仅仅是剥夺了她的身份。请以我所具有的能力来评定我的为人吧。将二者加以比较,我显得多么天真啊!相反,在我实际所作所为的事情当中,我又显得多么仁义啊!

    我开始写这篇文章时曾经声明,我要写成一份非常精彩动人的证明文件。现在它完全符合我的要求。请欣赏这些热情洋溢的文句吧————我最后把它们留给我永远离开了的这个国家。它们可以纪念这一件事,它们不愧出自我的手笔。

    福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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