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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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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题材的小说中刻画新旧大陆的对比,写纯朴的美国人在欧洲的遭遇,但是对英法的文化氛围却很仰慕,于1875年移居巴黎,下一年迁居伦敦,最终于1915年入英国籍。]。他干吗要这样做?为了什么原因他抛弃了美国?难道他的根不是在这儿吗?他的哥哥威廉[威廉·詹姆斯(1842—1910)为心理学家、哲学家,实用主义创始人之一,先后在哈佛大学攻读并任教。]。波士顿。实用主义。哈佛大学。老约翰·哈佛[约翰·哈佛(1607—1638)于剑桥大学获硕士学位后和新婚妻子同去新英格兰,任助理牧师。在英继承巨额遗产,患肺病去世后,把财产的一半捐赠一家新建的学校,于1636年改名剑桥,1639年马萨诸塞州议会决定命名为哈佛学院,即今天的哈佛大学的前身。]鞋子上有着银鞋扣。查利·勃力克莱。埃迪·马汉。他们如今在哪里?

    “说起来,”曼迪开口讲了,“亨利·詹姆斯临终时在病床上成为英国臣民。就在此时,英国国王一听说亨利·詹姆斯成为英国臣民,马上就把他有权授予的最高级奖章——功绩勋章——派人送去。”

    “O.M.[O.M.为功绩勋章(Order of Merit)的简称。],”上了年纪的斯克里普斯太太作解释。

    “正是这一个,”那女招待说。“戈斯和圣茨伯里[埃德蒙·戈斯(1849—1928)为英国文学史家,曾翻译易卜生等欧洲大陆作家的作品,是亨利·詹姆斯、哈代、萧伯纳等的好朋友。乔治·圣茨伯里(1845—1933)是英国文学史家、评论家、教授。]这两位教授陪同那个送勋章的人一起前去。亨利·詹姆斯躺在他临终的病床上,双眼紧闭。床边小桌上点着一支蜡烛。那护士允许他们走到床边,他们就把勋章的绶带挂上詹姆斯的脖子,那勋章垂在亨利·詹姆斯胸前盖着的单被上。戈斯和圣茨伯里这两位教授弯身向前,把勋章的绶带捋捋平。亨利·詹姆斯始终没有张开过眼睛。护士吩咐他们必须全都离开这房间,他们就走出房去。等他们全走了,亨利·詹姆斯对护士说话了。他始终没张开过眼睛。‘护士,’亨利·詹姆斯说,‘把蜡烛灭了,护士,免得你见我脸红。’这就是他所说的临终遗言。”

    “詹姆斯真是位好作家,”斯克里普斯·奥尼尔说。说来也怪,他被这段情事深深打动了。

    “你讲得并不每次都一个样,亲爱的,”斯克里普斯太太对曼迪说。曼迪眼睛里噙着泪水。“我对亨利·詹姆斯怀着十分强烈的好感,”她说。

    “詹姆斯怎么啦?”那旅行推销员问。“难道对他来说,美国不够好吗?”

    斯克里普斯·奥尼尔在琢磨着曼迪这女招待。她准该有极好的出身背景,这姑娘!知道那么多的趣闻轶事!靠了这号女子的帮助,一个家伙能大有作为!他摸摸蹲在他面前柜台上的那只小鸟。鸟儿啄啄他的手指。这小鸟是头鹰吧?是头猎鹰,也许吧,从密歇根州某一家大猎鹰养殖场里来的。它也许是头知更鸟吧?大清早在什么地方的绿草坪上拉扯一条虫子来着?他琢磨着。

    “你这鸟儿叫什么名字?”旅行推销员问。

    “还没起名呢。你看叫它什么?”

    “干吗不叫它埃里尔呢?”曼迪问。

    “或者叫普克,”斯克里普斯太太插话说。

    “什么意思?”旅行推销员问。

    “那是莎士比亚作品中的一个角色[埃里尔为《暴风雨》中的一个精灵,普克为《仲夏夜之梦》中的一个顽皮小妖,爱搞恶作剧。],”曼迪解释。

    “哦,放这鸟儿一马吧。”

    “那你看叫它什么?”斯克里普斯转向旅行推销员问道。

    “他不会是头鹦鹉吧,是吗?”旅行推销员问。“是鹦鹉的话,就叫它波莉吧。”

    “《乞丐的歌剧》中有个角色就叫波莉[《乞丐的歌剧》为英国诗人兼剧作家约翰·盖依(1685—1732)的代表作,由德国作曲家约翰·佩普什(1667—1752)配乐并作序曲,于1728年首演,获得成功。该剧写小偷和拦路强盗的活动,反映社会道德堕落,并嘲弄首相沃波尔及其辉格党政府。波莉为剧中女主人公,盖伊为之写续篇《波莉》,仍由佩普什谱曲,初遭禁演,终于于1777年首演,那时两人早已去世了。按波莉一词在英语中为鹦鹉的通称。],”曼迪解释道。

    斯克里普斯琢磨着。也许这鸟儿是头鹦鹉。从某一位老小姐的什么舒适家庭中走失的一头鹦鹉。那是新英格兰某一位老处女的未开垦的处女地啊。

    “还是等你看清了它变成什么鸟儿再说吧,”旅行推销员建议说。“你有的是时间给它起名啊。”

    这个旅行推销员有的是好主意。他,斯克里普斯,可连这鸟儿的性别也不知道。究竟它是只小公鸟还是只小母鸟呢。

    “等到看它下不下蛋就知道了,”旅行推销员提出个看法来。斯克里普斯紧盯着这旅行推销员的眼睛不放。这家伙把我本人没有说出口的想法都讲出来啦。

    “你见多识广,旅行推销员,”他说。

    “说起来,”旅行推销员谦虚地承认,“我这些年来到处推销可没白跑啊。”

    “你这话可说对了,伙计,”斯克里普斯说。

    “你弄到了一只好鸟,老兄,”旅行推销员说。“你想要好好保留这只鸟吧。”

    这斯克里普斯是知道的。唉,这些个旅行推销员真见多识广。在我们这辽阔广大的美国国土上跑来跑去。这些个旅行推销员可仔细观察着呢。他们可不是傻瓜蛋。

    “听着,”旅行推销员说。他把压在前额上的圆顶呢帽朝后一推,弯身向前,朝搁在他圆凳边的黄铜高痰盂中唾了一口。“我来给你们讲一段有一日在湾城[湾城为位于密歇根州下半岛东部的港口城市。]碰到的怪美好的艳遇吧。”

    曼迪,那名女招待,弯身向前。斯克里普斯太太朝这旅行推销员弯过身去要听得清楚些。旅行推销员对斯克里普斯带着歉意地望望,用食指摸摸那鸟儿。

    “改天跟你讲吧,老兄,”他说。斯克里普斯会意。从厨房内,通过店堂墙上的小窗,传出一阵调门很高、使人回肠荡气的笑声。斯克里普斯倾听着。这可能是那个黑人的笑声吗?他琢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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